她实在无法理解儿子的操作,在她看来,儿子多半是被草原上的牦牛给踢了脑袋。
待在草原上图什么?
图他们风吹日晒?图他们居无定所?
回来的话,起码太上皇保底,拼一拼重登帝位也不是没可能,干嘛不回来呢?
她不理解,也万难接受。
“李卿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孙氏沉着脸问。
李青摇头:“太上皇在那边儿很好,他说做皇帝太累了,而且还不自由,做什么都要三思后行,瞻前顾后,那样的生活他过腻了。”
顿了顿,又补一刀:“对了太后,太上皇在那边儿成了家,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快当奶奶了。”
“什么?”孙氏惊得后退数步,如遭五雷轰顶,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简直……武则天做寡妇——失去理智(李治)。
她彻底失态,惊怒道:“他怎能做出如此不智之事,草原上那些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的蛮子,哪里及得上我中原女子半分……”
她眼前一黑,径直向后倒去。
“哎呦……”小恒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孙氏撑着小恒子,口中喃喃:“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朱祁镇疯没疯且不说,孙氏是真的要疯了。
朱祁钰摸了摸鼻子,大哥如此丢…不智,他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但不管怎么说,朱祁镇都是他的大哥,大明的正统皇帝,下一任皇帝不说上一任坏话,这是基本操守。
“咳咳……”朱祁钰清了清嗓子,“你们先去殿外候着。”
待三人出去,他上前安慰道:“太后消消气,太上皇他…成亲的事儿,稍后朕会让李青他们严格保密,您要保重身体啊!”
孙氏推开小恒子站直身体,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态度缓和许多,点头道:“皇上考虑的是,事关皇家体面,还是莫要外传为好。”
儿子此举,实在有辱皇家血脉,一想到她会有个黑不溜秋的孙子,孙氏就浑身膈应,起鸡皮疙瘩。
她既愤怒儿子的堕落,又为儿子不回来而感到惴惴不安。
朱祁镇不回来,孙氏可操作的空间就小了,群臣不会三心二意,单靠她这个后宫之主,成不了什么事儿。
孙子太小,她只能隐忍。
但她又实在不甘心,说道:“太上皇眼下这么想,以后未免不会改变想法,过些时日…明年吧,明年皇上再派人去问问可好?”
朱祁钰点头:“可以。”
见朱祁钰如此好说话,孙氏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脸色大为缓和。
孙氏还是有优点的,比如……很会审时度势。
现在朱祁钰是皇帝,孙子还只是太子,又太过年幼,根本没可操作性,闹太僵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若是连太子都换了的话,那她这个后宫之主的位子估计都保不住。
要知道,朱祁钰的亲娘吴氏还在呢。
宣宗驾崩后,除了出家的胡氏,唯有吴氏幸免于难。
吴氏诞下了皇子,加上朱祁钰太小了,且有太皇太后张氏在,孙氏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即便她真把吴氏名字加上去,有张氏在,也很难奏效。
孙氏很快摆正自己心态,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哀家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忙你的吧。”
朱祁钰颔首:“朕送太后。”
“不用,皇上你忙。”孙氏笑笑,转身离开。
朱祁钰缓缓舒了口气,“小恒子,宣李先生进来。”
“奴婢遵旨。”小恒子走了两步,转过头问:“皇上,另外两人呢?”
“让他们先在外面候着。”
“是。”
少顷,李青走进来。
“先生这一趟辛苦了,坐吧。”朱祁钰指了指对面椅子,笑道,“以后不在朝堂,就不用行礼了。”
李青乐得如此,他也不喜欢搞那套君臣主义。
“先生,此次情况真如你说的那般?”朱祁钰倒了杯茶,轻轻推到李青面前,“皇兄真的无意帝位,不愿回来?”
李青笑道:“如若不然,太上皇又岂会让我把天子信宝带回来,那封书信皇上你也看了,它确实出自太上皇手笔。”
他说的都是实话,朱祁镇的确不愿回来,书信也的确是朱祁镇写的。
李青端起茶杯抿了口,笑道:“太上皇乐不思蜀,皇上可不能懈怠,大明还指望你再创辉煌呢。”
朱祁钰不禁一乐,旋即又觉得自己不该笑,强行压制住上扬的嘴角,点头道:
“在其位,谋其政,朕既是大明天子,当行天子道,扛应该扛的担子。”
“皇上圣明。”李青说了句套话,接着放下茶杯,正色道:“皇上,草原部落众多,但和广袤的地域相比,就显得人口稀疏了;
他们以游牧为生,可随意搬家,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有融合,怀柔才是上策。”
“是啊,草原太大了。”朱祁钰叹了口气,“若是有可能,太祖、太宗时期就把他们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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