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李青并不意外,现阶段的内阁就是个弟弟,跟六部提鞋都不配。
正五品的官,如何跟正二品的争?
老朱废除宰相制后,六部的权势大涨,只是碍于老朱的权威,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但在建文一朝,六部立即就充分利用权势,趁机崛起。
朱棣设立内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削弱六部的权力。
六部官员也明白,但当时朱棣刚靖难成功,正是磨刀霍霍之际,同时手握军机大权,他们能活着,保住官位就不错了,哪里敢反对。
如今好不容易熬走了朱棣,换了个老实人当皇帝,谁料,他们还没‘发难’,老实人就先出手了,这能忍?
李青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能想象到那些人的气急败坏。
“你是想让我出手帮衬内阁?”李青问。
“父皇说暂时不必。”朱瞻基摇头,“父皇说先给六部一个适应的阶段,同时,让内阁与其斗斗,等双方消耗一段时间后再出手。”
“嗯,你父皇想得很周到。”李青点头,斜睨了他一眼,“若内阁真崛起了,你有信心压制他们?”
“当然。”朱瞻基自信。
“拿什么压制?”
“军队!”
朱瞻基从小就跟朱棣学,言行举止和朱棣没二样儿,“军队我会牢牢控制在手中,掌握了军队,便掌握了一切。”
“嗯……”李青沉吟着说,“你爹和你爷爷不同,他不像你爷爷那般多疑,你可以跟他商量商量,从现在起便逐步接管军队。”
“啊?”朱瞻基惊诧道,“这…会不会太快了?”
李青笑了笑:“先皇在位时,虽也有不少麻烦事儿,但总体来说,还算得上是令行禁止;
他出台的那些国策,几乎件件都是割官绅的肉,但最后一样执行下去了,这是为何?”
“因为皇爷爷手握军权。”
“对,但不全对。”李青道,“之所以国策能顺利执行,是因为你爷爷和你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你爷爷的狠辣,让那群人不得不低头,你爹的仁厚,给了那群人希望,这才是永乐一朝兴盛的主要原因;
说白了,在永乐朝,你爹才是你爷爷给群臣画的终极大饼,懂吗?”
朱瞻基傻眼,细细品味许久,突然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叹服道:
“爷爷的画饼手艺,真是……高,实在是高!”
李青深以为然,该说不说,老朱家的人都是画饼高手,连老实人小胖都会画了。
括弧:建文除外!
“事实证明这个模式很好用,只需延续下去就可。”李青笑着道,“你尽快接手你爷爷的角色,继续唱白脸,才能把这出戏唱好了。”
朱瞻基点头:“回头我就跟父皇说说。”
顿了顿,谄笑道:“青伯,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教什么?”
“画饼啊!”朱瞻基认真道,“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画饼的重要性了,简直就是驾驭群臣的不二之选。”
李青忍着笑:“画饼是好用,但不能用一样的路数;
比方说太祖那时候,只需承诺下面人吃饱饭,就是天大的饼,但到你爷爷时就不行了,得更进一步,让他们吃肉;
大饼不是一成不变,要根据情况实时变动,太祖那时的大饼,不适用你爷爷,同理,你爷爷的大饼,也不适用你。”
“好吧。”朱瞻基有些失望,“那有没有窍门儿啊?”
“窍门没有,不过一些经验之谈,还是有的。”李青道,“比如圆饼。”
“圆饼?”朱瞻基又学了个新名词,“展开说说。”
李青放下鱼竿,也不钓鱼了,“道理很简单,就是要把画的饼圆上,就拿打仗来说吧,承诺将士打了胜仗重重有赏,那打完仗就要进行赏赐,这就是圆饼;
圆饼的目的,是为了下一次的画饼;
所以,画饼之前,要先考虑能不能圆上!”
朱瞻基反驳:“可若是都圆上了,那就不叫画饼了啊?”
“非也。”李青笑着摇头,“比如说这个重重有赏,多重算重呢?
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这其中可转还的余地很大,只要稍加运作,便可用小饼圆大饼;
此处划重点:要充分考虑到吃饼人的心理落差,记好了,以后要考。”
朱瞻基讷讷点头,“青伯你能举例说说,如何以小代价圆大饼吗?”
“很简单。”李青笑道,“比如我张贴个布告:永青侯府招仆人若干,每月工钱五贯钞,干得好有八贯钞,但干得好不好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哦,明白了。”朱瞻基点点头:“青伯你心真黑。”
“我那是比方,”李青没好气道,“这只是低级阶段。”
“那高级阶段呢?”朱瞻基追问。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就白嫖呗?”
“五十两黄金!”
“这可是我数十年来积累的经验,耗费无数心血才得来的。”李青淡淡道:“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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