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结束,大军返程。
来时春季,回时已是初夏。
毒辣的太阳很是烦人,晒得人燥热难当,没精打采。
龙辇里放着冰桶,但仍难抵消酷暑带来的炎热。
朱棣的状态不怎么好,经常处于假寐状态,你跟他说话,他也能听见,只是不理人,没有睡着,却跟睡着没什么两样。
好在来之前,李青就做了各种预防,各品类草药都备的很足。
李青根据脉相,给朱棣熬了药,然而,效果不大。
服了几次药后,朱棣也破罐破摔了:苦不拉几的,朕才不喝。
李青跟哄小孩儿似的,才勉强让他坚持服药。
由于朱棣身体的原因,大军一路走走停停,进度并不快。
朱棣见走了近一个月,还离居庸关有一段距离,有些急躁,下令快速进军。
“皇上,太子监国这么多年了,不用为国事操心,没必要赶这么急。”李青劝道。
“放心,死不了。”朱棣哼道,“在这整天逛荡太难受了,哪有宫里舒服?”
李青拗不过他,只能听之任之。
七月中旬。
大军入居庸关。
太子、太孙率百官接驾,群臣神色恭敬,礼数相当到位。
这一次,他们是真不敢再节外生枝了,谁也不想走朱棣前头。
李青随驾进宫,开了张药方交给小胖,然后朝朱棣道:“皇上,我想请个假。”
“不允。”
“一个月就回来。”李青保证。
“那也不允。”朱棣依旧摇头,脸色臭臭的,“哪也不准去,以后每天来宫里,陪朕说说话。”
朱瞻基帮腔道:“李青你也是,整天就想着偷懒,不怪爷爷生气,我看着都来气。”
舔狗闭嘴……李青没好气地瞪了朱瞻基一眼,“皇上,我有要事。”
“多大的事儿,能有陪皇爷爷重要?”
李青不理他,认真道:“皇上,我这次是给我师父扫墓。”
朱瞻基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孝道大于天,唯有帝王能夺情,他没资格不让李青去。
“行吧。”朱棣也没再拒绝,“别耽搁太久,早些回来,陪朕去长陵看看。”
朱瞻基想说:爷爷我陪你去。
却又怕被误会,弄得跟摧爷爷尽快死似的,于是闭了嘴。
朱棣明白他的心意,好笑道:“那地儿不吉利,你一个年轻人去那儿干嘛。”
不吉利还让我去,你们这一家子可真行……李青腹诽一句,拱手告辞。
~
回家休息了一晚,次日,李青一人一骑,踏上探亲归途。
朱棣没多久好活了,辛苦了一辈子,临了,李青不想他再有遗憾。
这也算是对朱棣,兢兢业业二十余年的补偿。
李青日夜兼程,十日后,抵达师父张邋遢的‘根据地’。
抬头望去,青山依旧。
一晃,又好些年没见了,也不知师父的老年痴呆有没有加重……李青深吸一口气,提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往山上走去。
道观还是那个道观,只是更旧了些。
菜园子大了很多,有三分地种着玉米,许是侍弄的好,棒子结的很大,看着很是喜人。
“师父,师弟,我回来了。”李青扬声喊了一嗓子。
过了会儿,不见有人回应,李青缓步上前。
门是用简易的木质插销锁着,不需要用钥匙,李青拔去插销,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很简陋,但很干净,被子叠放的很整齐,缺了一脚的桌子纤尘不染,床头还有翻了一半的《永乐大典》,夹着用竹签,居住的痕迹很重。
李青打量了一周,又去了灶火。
米缸、面缸、水缸,都半满,李青稍稍放下心。
这说明师父、朱允炆二人的生活还可以,且,他们只是临时出门,并未搬离这里。
李青拿起水瓢,灌了半瓢山泉水,倍感舒适,
“还是山上的水甜啊!”
闲来无事,他去玉米地掰了一棒子玉米,升起火烤着吃。
……
傍晚十分,师徒二人背着药篓回来,见到李青,俩人很是惊喜。
不过,很快张邋遢就数落起来,李青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同时,也彻底放了心。
谢天谢地,老头子没有老年痴呆。
等师父消了气,他这才笑嘻嘻道:“师父你还没吃饭吧,今儿我给您做饭。”
“不劳永青侯大驾。”张邋遢气哼哼道,“你个兔崽子,说什么每年来看看,这都几年了?”
“师父,我也想常回来看看,”李青怯怯解释,“都怪黑心皇帝不放假。”
“呵,”张邋遢撇了撇嘴,“怕是好日子过惯了,想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喽。”
“哪呀?弟子不是那样的人。”李青脸色讪讪,“再过些年,弟子就回来给师父养老,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朱允炆解围道:“师兄一路辛苦,走,咱们进屋说。”
“哎好。”
李青上前扶着张邋遢的胳膊,“师父你慢点儿。”
那股子殷勤劲儿,犹胜朱瞻基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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