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心里纳闷儿,只觉的方孝孺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简单客套几句,众人重新落座。
李青冥思苦想,终于,他想起来了,朱棣靖难成功后,可是诛了他的十族。
不过,也有说只是夷三族的,但诛十族的说法更广一些。
众人相互寒暄几句,大殿便静下来,全都看向朱允炆,知道皇上召集这么多人过来,肯定是要有大事宣布。
朱允炆也在看着这些人,看着这些皇爷爷为他留的人,一向缺少安全感的他,倍感踏实。
这些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齐泰见状,出言道:“敢问皇上,为何烦忧?”
“唉……!”朱允炆只是苦笑,并不答话。
齐泰又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还请皇上明示。”
“是啊皇上。”方孝孺拱手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上不言,让臣等如何自处?”
黄子澄眼珠转了转,恭声道,“臣斗胆,皇上可是忧虑诸藩王权势过大,恐日后尾大不掉,甚至……危害江山社稷?”
“唉……!”朱允炆轻叹,“他们都是朕的叔叔啊,朕岂能……罢了。”
李青心中一紧,老朱尸骨未寒,小小朱就要削藩?
他不是没想过朱允炆会削藩,但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
他刚要说话,方孝孺抢先开口:“圣人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在百姓、社稷面前,君王都要让路,何况只是藩王呢?
藩王依仗权势横行不法,屡见不鲜,而他们个个掌握有兵权,日久必定尾大不掉,甚至起谋逆之心啊!”
“臣附议。”黄子澄紧随其后,“皇上是一国之君,岂能只顾亲情,不顾子民、不顾社稷?”
李青坐不住了,立即道:“太祖高皇帝尸骨未寒,皇上如此做……”
“李都给事此言差矣,皇上这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齐泰打断道,“太祖皇帝在天有灵,只会感到欣慰。”
老朱要是能活过来,非他娘活剐了你不可……李青道:“齐侍郎这话,本侯觉得不妥。”
他不称官职,改称爵位,让齐泰倍感郁闷。
勋爵和官职不同,属于见官大一级,莫说侯爵,便是个伯爵,齐泰一个侍郎,也得为其行礼。
虽说明中后期,文臣权势越来越大,勋爵地位有名无实,但眼下,文臣远无法和勋贵比。
齐泰闷声道:“永青侯有何高见?”
李青没搭理他,直接看向朱允炆,严肃道:“皇上,眼下关外局势诡谲,诸藩王有守边之责,时不宜对他们下手啊!”
“此言差矣。”齐泰再次发声。
李青不搭理他,但他想搭理李青。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正因为关外局势诡谲,所以朝廷应该尽快把祸患平息才是。”
方孝孺拱手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黄子澄立即跟上。
文臣看不惯勋贵,同时也看不惯藩王,老朱再世时,他们就嚷嚷着让老朱停止分封,削弱藩王权势,现在老朱没了,他们更加无所顾忌。
李景隆还是很够意思的,与李青统一战线,“皇上,关外局势要紧,眼下时不宜削藩,还请皇上三思啊!”
三个同意的,两个反对的,但反对的两人分量更大,这下,朱允炆也为难了。
其实,他心底里是想削藩的,无他,那些个叔叔们,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从小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毕竟是庶出,还不是长子,打小就知道,以后就算分封,也不会分到好地方。
但嫡长孙夭折;父亲英年早逝;嫡次孙年幼,加上外戚太过强悍,于江山不利;这才轮到了他。
事实上,时至今日,朱允炆心里仍是发虚。
尽管皇明祖训上,已经写明了他是嫡长孙,但毕竟母妃是续弦扶正的,而并非嫡妻。
天下人心里究竟作何感想,他心里也犯嘀咕,其实,就连他内心深处,也不认为自己就是嫡孙。
那些个皇叔没坐上皇位,他这个庶孙坐上了,心里能不虚吗?
何况,皇叔那么多,手里又都掌着兵权,本就缺乏安全感的他,更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咳咳…那个,李爱卿啊,朕觉着齐、方、黄,三位爱卿言之有理。”朱允炆脸色讪讪,“攘外需先安内,朕…虽是嫡孙,但毕竟和皇叔们差着一辈儿;
皇叔们心里肯定憋着愤懑,若是朕对关外用兵之时,他们有了异心,该如何是好?”
李青满心无奈,他能理解朱允炆的心情,甚至,就削藩本身来说,也没有错;
但问题是,削藩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就行了,牵扯太大了,小小朱根本把握不住。
李青叹了口气:“皇上可知,汉之七国、晋之八王之乱?”
“永青侯此言差矣。”讨人嫌的齐泰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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