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叔侄面朝太阳,晒着和煦阳光。
朱婉清轻声说:“李叔,你该去武当山了吧?”
李青眼睑低垂,默不作声。
朱婉清轻轻笑道:“李叔当也清楚,你在与不在,跟侄女健康与否没有多大关系,你真就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侄女就能长命百岁啦?”
“这一点也不好笑。”李青说。
朱婉清立时不笑了,默然道:“冬日已经过去,我暂时无碍,李叔你且去忙吧,这样耗着,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想做拖油瓶,且也没必要做拖油瓶,不是吗?”
见李青仍是不说话,朱婉清叹息道:“这么多年了,再冷的被窝也该暖热了,侄女又不是去遭罪的,李叔你何以……既然人间留不住,不妨坦然以待。”
李青默然良久,“再等等吧。”
“没意义的,真气针灸都已近乎无用,何必执着呢?”
“这是什么话?简直放肆!”李青冷声道,“真当老子这一百大几十年白活了?”
朱婉清没被吓到,只是平静的、温柔的看着他,苍老浑浊的双眸泛起泪花,呢喃道:
“难道李叔也想让侄女服用那红色丹丸?”
“我……”
“求你了李叔,别这样,好吗?”朱婉清喃喃道,“我没办法接受,我怎能接受……”
李青吸了口气,收起情绪轻轻点头,说道:“李叔办法多着呢,不必忧惧什么。”
忧惧的一直都是你啊……朱婉清暗暗感叹,面上却轻笑颔首,说道:
“侄女现在还没到那份儿上,李叔的杀手锏现在用不上,何不趁此间隙,做些有意义的事?”
不待李青说什么,她继续道:“又不是出海,又不算远,侄女又还扛得住,早去,也能早回不是?”
“这次我跟小皇帝请了长假,最长十年呢,不急这一时。”李青闷闷说。
朱婉清只是笑,以期许目光望着他,似是在说:你不该是这样的李青,我哪里能与它相比?
一向强势的李青,此刻却是露了怯,轻哼道:“好好养着,我很快就回来,你若敢不爱惜自己,小心我……”
李青做了个拿柳枝抽掌心的手势,却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朱婉清配合做出心悸模样,“万不敢。”
李青长长呼了口气,转过头,继续晒太阳,就像一个赌气小老头儿,脾气臭,且执拗。
……
又数日后,李青确实没办法再让朱婉清更好了,哪怕一丝丝,这才准备去武当山。
“伯虎,你真要去?”
“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呗。”唐伯虎说道,“李浩忙,朱寿忙,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多无聊啊?武当山的风景不错,我还想再看看。”
李青说:“我很快就回来了,算上来回时间顶多三个月,亦或更短。”
“那我也去。”唐伯虎闷闷道,“没有你,我现在能去哪儿?”
李青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唐伯虎笑道,“左右不过这两年了,干嘛抠抠搜搜?”
李青苦笑叹息:“那行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弄驾马车来。”
“不用,咱们骑马……”瞧着李青逐渐危险的眼神,唐伯虎悻悻止住话语,从善如流,“听你的。”
李青“嗯”了声,动身出门。
马车自然是李家的,李浩本还想配上马夫,李青嫌麻烦没要,独自驾着马车,带着唐伯虎出了城……
马车豪华宽敞,又有李青传渡真气,基于此,哪怕日夜兼程,唐伯虎也不遭罪。
不过,终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平时疯狂赶路只需数日,却足足用了二十余日才抵达武当山。
上次来时,朱厚熜还只是个小少年,一晃十好几年过去,再临武当山,李青颇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唐伯虎走下马车,看向年轻俊朗的李青,问:“真就这样上山?”
李青迟疑了下,叹道:“保险起见,还是先以之前面貌上山吧,如此更容易取信于人,先让他们确认我的身份,再行暴露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嗯,这样最是稳妥。”
……
一刻钟之后,李青再从马车车厢出来,已然恢复了中年人的模样,与上次一般无二。
又给唐伯虎渡了股真气,二人一起上山……
半山腰,迎面遇上下山采购的一众师弟,其中一个年长的师弟,多瞧了李青几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大师兄?”
“是我!”李青问,“掌门……可还好?”
“还好,大师兄请随我来。”年长道士做了个道揖,向身后一众师弟道,“还不见过大师兄。”
山上最大的道观中供奉着真武大帝、张祖师、李青的法身,今李青虽乔装打扮,却不难辨认。
一众小师弟如粉丝见偶像,个个激动不已,“见过大师兄。”
“不必这般客气……”李青还了个道揖,笑问道,“这是下山采购去?”
“是的大师兄。”中年道士说道,“山上人口多,又时常有大批居士留宿,开垦出的那些耕地,供给不足,时常要下山采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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