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复原了当时的经过,从王勋出城迎战,再到朱厚照以身犯险,再到延绥援军支援,再到他自己赶赴战场……
李青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在他的复述下,应州之役在唐伯虎、王守仁的脑海里具象化……
“皇上果真英明神武啊!”唐伯虎听得啧啧惊叹。
王守仁却相对冷静许多,一来,他本就了解皇帝;二来,他深知皇帝私自出宫去御驾亲征,也存着体验战场的心思。
他的着重点更在于这一战带来的政治格局。
“此一战之后,边关能安稳三十年,朝廷当趁此机会对关外施以兼并政策。”王守仁道,“鞑靼小王子回去之后,势必弹压不住矛盾重重的局势,估摸着,他甚至会倒戈大明,以此保证他的可汗之位……嗯,皇上怎么说?”
李青道:“他暂时顾不上这个,这次私自御驾亲征,战后奖赏、抚恤战士又都让户部出的钱,眼下虽诛杀了刘瑾,君臣关系却并未得到缓和。”
顿了顿,“鞑靼小王子会不会倒向大明暂不好说,不过,兼并蒙古草原的事,我已向皇帝建议,他也非常赞同。”
闻言,王守仁放松下来,笑道:“这可真的是一片大好啊!”
“可不是……咳咳,眼下确实如此,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李青止住了上翘的嘴角,“君臣关系需要缓和,大明也需要一个国本,这两点都做到,那才是一片大好。”
王守仁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先生你这也太苛刻了,由坏变好需要一个过程,由好变好的过程更加缓慢。”
李青哑然。
唐伯虎却大点其头,打趣道:“伯安你还不了解他?必须好到极点才算好!”
李青失笑摇头,仰头喝尽残酒,又抱起酒坛斟上,道:“久别重逢,今日不谈朝政了,谈咱们自己……”
倏地想到之前唐伯虎说起的事,李青好奇道,“小云,听说你创立了一门学说,是什么啊?”
王守仁道:“我为它命名——心学。”
“心学……嗯,心学……”李青本想评价一下这个名字,却倏地感到莫名熟悉,可一时间又实在难以忆起,不由卡在那儿。
“怎么了?”王守仁诧异。
“别急,你让我缓缓……心学……”李青呢喃,让自己沉浸在回想之中……
这种莫名熟悉,又想不起来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好似有痒挠不到,浑身刺挠。
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唐伯虎诧异道:“难不成你以前就听过?”
嗡!
这话犹如一记炸雷,让李青醍醐灌顶,杂乱的思绪瞬间清晰起来。
“知行合一……”李青喃喃道,继而抬眸,以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眼神看向王守仁,“你,王,王阳明?”
王守仁非常吃惊,这个别号他并未用多久,且这些年他一直忙于公务,还未将心学进行传播,顶多也就偶有提及。
迄今为止,除了父亲、唐伯虎,也就只有当初打交道的土匪了,可也只是浅尝辄止。
但他并未对唐伯虎说他的别号。
“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王守仁惊愕。
李青更惊愕,连些许的酒意都尽数褪去,他讷讷问,“你真是王阳明啊?不是……你什么时候改的表字?”
“呃……”王守仁讷讷道,“我并未改表字,这是别号。”
顿了顿,“先生你还未说,你是咋知道……”
好吧,倒是忽略了古人除了姓、名、字,还有号……李青一时无言。
“我知道了!”唐伯虎倏地出声,“伯安,你出名了,出大名了!”
之前在海外的日子,闲暇之余,李青对他说起过真实来历,也讲述过一些未来事。
“我出什么大名了?”王守仁一脸懵。
“你……可能成圣了!”唐伯虎艳羡的说,接着向李青求证,“先生,我没说错吧?”
李青没立刻回答,他现在心绪很复杂,好半晌,才道:“是的,你很出名,嗯……准确说,你的心学很出名,当然,人也挺出名。”
顿了下,“在我那个时代,心学被很多名人追捧。”
“你那个时代……”王守仁隐隐明悟,想起李青曾对他隐晦提及过自己来历,只是并未作深谈。
“这么说,心学在后世有很多人学了?”王守仁由衷开心。
“呃……”李青挠挠头,道:“很出名,也是许多大学的校训,不过……比较小众。”
大学这个词汇这时代就有,校训……王守仁也勉强能理解,他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失望,轻笑道:
“能传下去就好。”
顿了下,“先生既也知道心学,我们不妨两相印证一番如何?”
李青苦笑:“我若是心学的追随者,就不会不知王阳明就是王守仁了,不过……哪怕就是心学教授,怕是跟你也有出入,有很大出入。”
李青没学过心学,却是如雷贯耳,常在互联网上、短视频看到,只是……那时吸引他的都是擦边小姐姐。
对心学……他也就知道一个知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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