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默然良久,低着头问:“你觉得宁王会造反吗?”
“不会。”
“是啊,他不会。”朱厚照轻声说,表情复杂,似是遗憾。
李青怔了下,不由惊道:“你想让他造反?”
朱厚照没说话。
“混账,你疯了不成?”李青惊怒,咬牙说,“太祖有灵,非一刀劈了你!”
朱厚照不语。
“嘭!”李青拍案而起,一脚踏在御书案上,身体前倾,一把揪住御座上的朱厚照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寒声道,“你敢搅得天下大乱,我必杀你。”
“皇上……”殿外侍候着的太监听到砸桌声,忙喊道,“发生了什么事啊皇上,奴婢可以进去吗?”
朱厚照歪过头,绕过李青朝外面喊道,“无事,老实候着便是。”
接着,他重新看向李青,轻笑打趣:“一把年纪了,咋还动不动就急?”
李青没笑,眸光阴冷的盯着他,“你脑袋被驴踢了是吧?”
“你其实知道朕这么做的用意,不是吗?”
“这是昏招!”李青冷声道,“再来一次靖难之役,会给大明带来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朱厚照淡淡道:“朕不是建文,宁王也不是太宗。”
“你……!”李青震怒,在其身上点了数下,而后猛地一拳捣出。
瞬间,朱厚照眼球鼓出,嘴巴张开到最大,身体如煮熟的大虾一般躬着,面部肌肉跳动,全身痉挛……
‘嗬嗬嗬……’
李青松开手,朱厚照滑落下龙椅,脖颈青筋暴露,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嘴角不停流口水……
痛,太痛了。
长这么大,朱厚照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深入骨髓……
许久,
这痛感才缓缓减轻,他大口呼哧喘气,怒视李青,空前狂怒。
李青淡淡道:“你真敢这么做,我真杀你,当然,你大可现在就让大内侍卫拿我,且试试看。”
朱厚照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御案坐回椅上,不停地大口呼吸,以此缓解身体疼痛。
又过了许久,他才渐渐恢复过来,咬着牙无声说道:
“有本事让朕说话!”
李青抬手恢复了他说话能力。
“咳咳咳……。”朱厚照猛地咳嗽起来,好一阵儿,咆哮道:“滚!”
~
一连数日,李青一直在小院儿待着,没去皇宫,也没去戏院、茶馆。
他何尝不知朱厚照的用意,抓个典型,震慑天下藩王,以此迫使藩王宗室接受新赋国策,甚至一鼓作气,直接推行宗禄永额,进而一劳永逸!
可要达到这个目的,这个典型必须得足够典型。
——藩王造反!
藩王不可妄动,动也不能大动,犯再大的罪也不过就是削去王爵,改由儿子继承。除非……造反!
百姓造反尚有一线生机,藩王造反下场只有一个——满门抄斩!
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震慑大明诸多藩王。
这一招大开大合,却也立竿见影。
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妙手,若运作得当可解大明一大弊政,可李青就在局中,他看到的是鲜活的大明,鲜活的人。
战事一起,会有数以万计的人失去生命,会有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根本不是死一个宁王那么简单。
战事一起,蓬勃向上发展的大明也会大受波及,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缓不过来。
“这个小畜生……”李青咬牙切齿,真想捶死朱厚照。
奈何,弘治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厮偏偏也还没个子嗣,真给捶死了,虽不至于国将不国,却也会迎来震荡。
再万一是修仙的嘉靖继位……那还不如朱厚照呢。
“娘的,真不让人省心啊!”李青好怀念朱见深在的日子,那时的他是真省心,身心放松。
不像朱厚照,只会气他,让他心里这根弦一直紧绷。
坦白说,朱厚照并不昏庸,如杨廷和的评价,聪明,勇敢,敢想敢干……
可问题是……太敢想敢干了。
‘铛铛铛……!’
“谁?”
“是朕!”朱厚照讪讪喊道,“那个……朕是来送温暖的,快开门。”
“小庙装不下大神,有话就说。”李青正烦他呢,哪里会给他好脸色。
“哎呀,快开门,有正事!”朱厚照无奈道,“多大人了,咋还记仇呢?真要说记仇,那也是朕记仇啊!”
李青淡淡道:“皇上虚怀若谷,我可比不了。”
“……”
少顷,门栓被大内侍卫拿刀顶开,朱厚照施施然进来,嬉皮笑脸道:
“这大冷的天,吃吃火锅喝喝酒,岂不美哉?”
他一招手,回头道:“都送进来。”
侍卫们提着食盒,木炭,佐料,铜炉、铜锅……流水一般走进来。
朱厚照率先往客堂走,招呼李青:“天寒地冻的别在外面待着了,走,进屋。”
…
新鲜食材一一上桌,架上锅,燃上炭,倒入山泉水,放进佐料……
一切就绪之后,大内侍卫知趣地退了出去,客堂只留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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