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虞槿醒来,推开窗便是那荷塘,白日里看来,别有一番风姿。在这遍地的山石荒漠,这满塘荷花竟似从天而降,美丽却突兀。在这样寒冷和缺水的地方种出这不亚于江南的半亩荷花,还真是下了大功夫。
远远的,荷塘对面,就是昨日那女子所住的小楼,他住在这三层小楼中的第二层,也许上到第三层会看得更远,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就这样做了。虞槿沿着阶梯而上,原来这第三层并没有房间,而是空旷的屋顶。这里视野果然开阔,周围明媚山色可尽收眼底。高处清寒,有一人独立,看那华贵气派,他想应该是华璎。
果然,那人转过头,笑得有些过分美丽,“舒兄,这一觉睡得可好?”
虞槿笑笑并不回答。此时远远的一轮红日正好升上来,照在二人锦衣之上,闪闪发光。
“我以为舒兄有好多问题要问我。是的没错,是我故意将你引来,也是我将你迷晕带到这里的。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华璎语调中似有歉意。
“这个我相信。既来之则安之。”虞槿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他似乎并未生气,“我虽出生氓山,但是终究也只是个医者。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了给昨夜那女子治病吗?”
华璎此时看向对面那座小楼,忍不住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这么快就见了?”他似是在沉吟该对虞槿说些什么,“这只是其中之一,以后你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让你见她了。”
“她到底是谁?是你大嫂?”虞槿试探道,“我在她身上瞧见一块玉,甚是奇怪。但这东西并不像是她的,以她凡人之躯,不可能长期戴着却相安无事。”
“舒兄说的对,说起来我十分惭愧。这玉其实本来在素楝身上。”华璎脸上有少见的哀伤。虞槿听说这话,瞬间清朗。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原来他的复明是与这玉有关。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素楝为何被人夺走了这贴身之物。
“不瞒舒兄,这玉本是我族圣物,名为婴琏。至于为何会在素楝身上,舒兄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这玉对于素楝也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拿走它也不过体弱些,并无很大伤害。只是好像她对这玉有了感情,我也是无奈之举。它再贵重也只是个物件儿,不比素楝的命重要。我本不想让她踏足这里,可是那封过设计将他们带来了,被我大哥发现了这玉。传说这玉是可起死回生的,他就送给了那人间女子。不过那女人一心求死,怕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救不了。可是,这玉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了。”华璎说这话时,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潇洒自信。这个人,从见到他时便是个事事要强的主儿,却在这饕餮山失了锐气。他解释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服自己,这事对于素楝并无甚伤害。
“只要素楝没事就好了。我想如果她知道这物件儿能够救人一命,她定然是愿意的。那你知道这楼中的姑娘来自哪里吗?昨晚我发现她身上似乎有外伤,但是你大哥在我也不好问。”
“你是在担心我大哥打她吗?那你就放心吧。这人恐怕就是大哥命中的劫数吧。大哥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要娶她为妻,昨夜就是他们的婚礼。”华璎嘴边有一丝苦笑,“你不要惊讶,夜半成婚过礼是我族的传统。”他指着远处的悬崖继续说道,“昨晚,她从那里跳下去了。我才迎了贵客来,她就跳下去了。要不是她身上那玉,她可能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婴琏可使人空中停歇,他也是昨夜才知道的,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什么法术都不会的素楝为什么独独“轻功”那么好。
“可是凤凰齐鸣之时?”虞槿想到那无底深渊,这女子,并不似看起来那么柔弱。
“正是,原来舒兄也知道。”华璎似是很惊讶。
“那姑娘昨夜好像住在我旁边。”虞槿答道,“那时声震如雷,我实在是没听见。”
“你听见了又如何?”华璎似是有所不满,“不要想着谁你都要救,你得留着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该走了,你在这里安心住下。”他望着那渐渐升高的太阳。
“你还没告诉我素楝和瑰云的下落。”虞槿忙追问。
“她估计今日就会来见你,我大哥为了他的心上人,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华璎似是在叹气,下一秒已经消失在虞槿面前。虞槿看着恢复寂静的楼顶,阳光柔和,微风阵阵。这华琮为了创造一个人间江南的环境,真的是下了血本啊。
猛地他觉得有人在看他,回头却是绿盈。
“虞医圣,”自从昨日他说可以治好那女子,这些人便格外恭敬,“主人有请。”随即她便转身带路。二人绕过荷塘,直入昨夜那小楼,华琮正在门口焦急等待。他一见到虞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恨不得将虞槿直接拖走。虞槿踉跄着跟上,一路直奔那女子房间。
原来昨晚这女子服药之后,虽然烧很快退了,但是呼吸却更弱了。今早华琮突然发现她没了呼吸,这才急匆匆的过来找虞槿。虞槿探了探脉搏,便开始写药方子。写到一半,他看到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华琮,有些不忍心,“大公子别急,这是正常现象。她现在呼吸微弱,但并无大碍。你相信我就是了,必不会有失。我敢断定,明日此时她就会醒来。只是要想痊愈,公子只怕得废些时日,还得寻些药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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