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成诗忆锦年 第六章 彩云归处花忘忧（13）

“那，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逛？我们这就走吧。”瑰云想要弥补这种失落。

“姐姐，要不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吧。你知道清水溪吗？我带你去那里。”素楝微微一笑，勉力不让妹妹看到自己的伤心。

“好啊，姐姐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封过看这情形，当下便说自己有事，不能同行。此后只远远的跟着，确保他们的安全。看着这姊妹二人依偎着走出大门，想着上次珠珠失踪伤心欲绝的素楝，张开心道，“这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姐妹二人来到清水溪，站在溪边的大柳树下。清水溪干涸了，岸边的萱花都已谢尽，叶子在这夏日的阳光下也无精打采。

这和去年的太不一样了，和以前的以前也太不一样了。

去年此时，她和珠珠在这清水溪戏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珠珠捧了好大一束萱花远远的对着她笑，她都快看不到珠珠的脸了。老人们说，这萱花又叫忘忧草，去年此时在这花海之中，她果然是无忧无虑的，珠珠也是。

以前的以前，自己很小的时候，常常和阿婆一起来到这清水溪。阿婆并不采花，但也不阻止自己采花。那时自己还没认识珠珠，生命中只有阿婆。那时候的阿婆还很年轻，她以为阿婆是神仙，永远不会老。阿婆的笑，就如这金色的花朵一样灿烂，她慈爱的看着自己在溪水中嬉戏，在花海中徜徉。她爱这些花朵，走路都轻轻的生怕踩坏一株，可是她愿意让自己才回去，任其脱离枝叶，慢慢枯萎。

素楝撇开瑰云独自在溪边寻找着什么，最后突然停顿，蹲在这干涸的溪水边，将头埋在膝盖上，忍不住哭了。她身子小小的，一抖一抖的啜泣，看起来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瑰云远远的望着，不知何时封过也已经站在身后。不知怎么的，封过觉得这张牙舞爪的“孩子”此刻的脆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间，隐隐发麻。当他被瑰云轻轻阻拦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忍不住朝素楝走去。

“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过了许久，素楝才站起来，看到了小溪对面柳树下的绰约身姿，是她的云妹妹。她忙擦干眼泪，想着自己实在是失礼，原本该带着大家去集市的，自己也该再看看那里的忙碌拥挤和生活气息，那里永远在变的穿梭的人们，听听那里不同人们的遭遇和外面广阔的世界，才不至于蜷缩在这一角顾影自怜。

北堂有萱兮，何以忘忧？无以解忧兮，我心咻咻！素楝在书苑外的那棵大槐树上偷听到刘秀才的这句话，那时只觉得说话的人风流倜傥，却没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没有这些事，可能她也永远记不起这句话。可记起这句话，就想起了她的旧时光，和旧时光里的那些人。那些人，现在都不在她身边了。

她一定要振作起来，这样才能等到阿婆回来，等到珠珠回来，等到大熊出现。这样才能查清秀娘婶婶和刘秀才的死因，才能找到吴菡失踪的原因，才能让一切归于原位。

这清水溪是干涸了，但是不久会下雨，雨后它自然就会恢复；这萱花草是凋谢了，但是来年，它还会再开。就像这日月星辰，有升有落，人也一样，有别离有团聚。和一些人暂时分开了，和另一些人又重新相遇了，她不是遇见了朝思暮想的亲人，又结识新的朋友封大哥吗？

封过待素楝和瑰云走远，走到素楝蹲下去的地方，看到了一块石头，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名字，“素楝”和“珠珠”，另一块，字体飘逸俊秀，也刻着两个名字，“素楝”和“阿婆”。

封过停留了许久，心道原来这顽皮的小姑娘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字还是写的不错的。他不得不承认，素楝确实是个，特别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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