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希望将军记住今日的誓言。”昭月答道,她总算将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将军应该还有事要忙,我看虞公子在门外等了好久了。我这边无事,将军请自便。”昭月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看虞瑾。
“公主此番元气大伤,切不可大意。需尽快返回天庭好生将养,以灵泉之水日日濯洗,再配以养神静气之药汤,六到十个月便会恢复。在此期间,切不可再妄动真元。”离开之前,虞瑾嘱咐昭月。
昭月双眼微闭,并未回答。虞瑾见状,微微行礼便退出去了。
直到虞瑾的脚步声消失,昭月才睁开双眼,睫毛微翘带着些许湿意。
房间中还残留着虞瑾身上独有的干净的药香,昭月取下腕上的红色丝绦,缠绕在手指上,又松开,又再次缠上。而她的心绪也如这红丝带一样:心乱如麻,如涟漪般,层层荡漾,波澜迭起。
昭月自己也不知,这样以退为进,能不能再争取一点机会。她看向窗外,已然是黑夜,没有星星,只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孤单孑立。
月华淡淡,虞瑾和虞梓走在前往安济坊的路上。虞梓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兄长和昭月公主到底如何。他一时快,一时慢,犹犹豫豫,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撞到虞瑾身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虞瑾突然回过头,虞梓只顾想心事,一不留神被撞了个趔趄。
“哎呀,”虞梓一边摸头,一边惊叫,他抬眼看了一下虞瑾,有一种心事被戳穿的尴尬。“没,没什么。”他说完,心虚的很,忙疾步往前。
虞瑾一把抓住他,“有什么话就说吧,咱们兄弟俩相聚不易。”
虞梓深吸一口气,“那我就问了,大哥,你怎么看待‘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
虞瑾心下明了,但他有心逗弄一下虞梓,便佯装不知,“我记得小时候阿梓的梦想就是成为名震天下的大文豪,原来到现在还是这样。不知你这诗集编的如何了?记得先拿来给我看看。”
“大哥就会取笑我。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时隔多年,虞梓的语气中竟又有了年少时撒娇的意味。
“我怎么取笑你了,难道你不是想成为文坛泰斗吗?”虞瑾笑道,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了,“哦,对了,我还记得你有一本饕餮录……”
“唉,楝楝将饕餮录还给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打开过了。因为……”
因为什么,大家都明了,一时间二人沉默。
“饕餮”二字,几乎改变了他们几人的命运。在没和“饕餮”二字产生联系之前,他们的生活尽管有忧伤,但大部分时候是洒脱明媚的,尤其是虞梓。可自从接触了“饕餮”,他们便从此离散,经历悲欢离合,肩负责任和担当,再没有了以前的单纯和自由。
“阿梓,”过了许久,虞瑾开口,“大哥很期待你的诗集,也希望在梧州移尸之祸彻底解决之后,你能和弟妹共享天伦,品尝天下美食,看遍天下风景。即便世间因缘际会,聚散容易,我也希望至少你此生,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
“大哥,那你呢?”虞梓问道。他看着虞瑾,心下感动。他的大哥,总是会在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撑起一片天。
“大哥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你和楝楝幸福平安。”虞瑾笑着,看向虞梓的眼睛有星光,“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何与楝楝互有情意却又这般疏远,又想问我,为何心中只有楝楝一人却又与他人有所牵扯。”
虞梓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并不敢看虞瑾。他突然想快点到达安济坊,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走到安济坊后门。两面是两人高的围墙,围墙的里面便是安济坊,坊内殿宇一座挨一座,或大或小的屋顶在夜空中划出好看的曲线。
“阿梓,”虞瑾停顿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天下早已不太平,要不要跟他言谈自己的苦衷。可是当虞瑾看到阿梓那清澈的双眼,他终于还是忍住了。直到现在,虞瑾虽时刻谨记心中责任,但是他依旧不认为为了家国大义就该无条件牺牲亲人爱人。
苦难来临之际,需要有人担当,有人为此悲苦发愁,但日子还得过,不应该强求每个人都苦大仇深,忧思恐惧。
因为每个人都有追求平静幸福的权利,若这个人不能是他,那他希望那个人是虞梓、是素楝、是六界千千万万的普普通通的人、妖、魔、冥……
“阿梓,此生你只有一位嫂嫂,那便是岑素楝。”虞瑾的言语中有从未有的严肃,他从未如此郑重的说出心中所想,这是第一次,“不管我走到哪里,站在什么位置,担负什么责任,和谁并肩而立,我虞瑾此生只能有也只会有一位妻子,那就是岑素楝。”虞瑾抬头看天,或许是因为夜越来越黑,连下弦月也显得格外明亮。
“想得倒美,谁说要嫁给你了?”突然从头顶上传来清脆带着笑意的声音,两兄弟一抬头,围墙上站着一位浅黄衫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洁白的面庞,小鹿一样的眼睛晶晶亮,不是素楝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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