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当年钱飞的那个境界,即便天下之大,圈子也变得很小。天下真人不过百余人,无论男女都是数得出来的。
而且,并没有哪个是像钱飞迅速修炼的年轻奇才,真人们都是一把年纪了,往往早有婚配。
一想到这一点,钱飞只好死心。
偏偏在那个时候,楼玄菲主动凑了上来,想要吃他这个小白脸。而从一开始,钱飞对她就是退避三舍的,他没有那么古怪的胃口,不想去当小三儿,更不想把暗香舍整个宗门给搅乱了。
他说:“不仅如此,别看她那个样子,她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她的所有孙子外孙都比我年长,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她的孙子还给过我压岁红包呢。”
女郎们:“……”
陈夏华顿时觉得自己的眼泪显得毫无意义,与其他女郎一样,变得面无表情。
修炼到真人时,确实会有重塑自己外表形貌的机会。不过这次她们才算是开了眼界,原来真的有真人会为老不尊,不顾掌门的身份,在那里极端地装嫩。
八十多岁的年纪,确实别扭。如果是长生不老、八千多岁的人仙下凡,追着要跟钱飞谈恋爱,钱飞当年也会觉得并无不可,虽然他没有遇到过那样的好事。而对于八十多岁的奶奶,他本能地觉得,不行。
钱飞说:“但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来了,而且没有明确地表露恶意,那么咱们还是得招待着,直到她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
李木紫一针见血地说:“你不可把事推给我们。说到底她还是对着你一个人来的,事情终究要着落到你头上。”
钱飞说:“这是当然。”
然而,当天晚上,楼玄菲却不再找钱飞了。
月上之时,在宽敞的客栈上房里,钱飞陪着她聊天,尽是扯些不着边的话,而债务部女郎们则坐在一旁,有的打坐,有的吃零食,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监视之意。
楼玄菲忽然起身,满面春风地对她们说:“这不解风情的臭男人,人家真是受够了。姐妹们,咱们走,换个地方说说体己话。”回头指着钱飞说,娇嗔说:“喂,你不许跟来。”
李木紫低眉顺眼地说:“谨遵老祖吩咐。”
楼玄菲笑说:“不要那么僵硬,叫我姐姐就好。看外表,你也可以叫我妹妹呀。”
李木紫说:“好的,老祖。”
女郎们领着楼玄菲离开客栈,散步走过半个县城,来到一间茶馆。
沿路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群美女不是普通人物,何况美女们之间浮现着一种“刺刺”的紧张感,个个都面色不善。
茶馆里,掌柜慌忙请她们去上座。“上座”与外面用帘子隔开,帘子外面也聚了不少闲人,议论纷纷。
楼玄菲叫店家只管上白开水来,引发外面更多的嘈杂之声。
掌柜端来一大壶滚热的白开水,站定不走,想看美女们如何用这白开水饮茶,楼玄菲挥挥手,把他撵到帘子外面去。
然后,她玉指轻摇,仿佛从无到有地撒了茶叶到每个人的茶碗里,每碗正好两片,不多不少。
李木紫做好一个晚辈的本分,把开水倒进每个茶碗,顿时她们之间浮起一股异香。那是极为淡雅的香气,两尺之外就完全闻不到了。但只要闻到,顿时就会全身舒畅,觉得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田园三门氮磷钾。暗香舍以钾入道,正是这三门之一,擅长仙花灵草栽培之术。她拿出来的茶叶断非凡品。
当然,她下毒也是难以防备的,不过以她真人的实力,要想屠了这个县城,根本不需要下毒。
在美妙的香气之中,是充满怀疑的沉默。
忽然,楼玄菲长叹一声。
“男人啊。你们还不懂。男人好面子。欠了天下最多的钱,他只当自己是天下之最。长不大的孩子。你们都搞不动那个男人,被他耍得团团转。其实要想拿捏他,只要来找我出手就行。”
净草不服:“哦?你可以拿捏他?”
“我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有很多细微之处,你们这些小姑娘很难理解。你们可别信他的,男人都是骗人精,只要能骗过你,他什么好话都肯说。”
净草冷笑,但是说不出什么来。
李木紫故作恭谨,说:“请教老祖,该怎样读懂男人呢?”
楼玄菲神秘一笑:“这种事,不是要看怎么说,而是要实地去体会。等我加入了债务部,自然会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陈夏华憋得满脸通红,用力握住茶碗边缘,指关节都发白了。李木紫横了她一眼,意思是,光是在心里使劲有什么用,那是你的男人,你倒是顶上去啊。
陈夏华顶上去了,她大声说:“不对,钱总他不是那样的人!”
楼玄菲说:“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只不过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陈夏华以茶代酒,咕嘟嘟地喝光了手中的一碗茶,说:“不对,钱总不一样。”
楼玄菲说:“莫非他对你很好?”
陈夏华说:“很好。”
楼玄菲说:“他当初对我更好。早上带着我去看海,晚上带着我回来,一飞就是五千里。”
陈夏华说:“什么?不可能!”
楼玄菲悠然地微笑说:“唉,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真羡慕你啊。”
陈夏华再次举起茶碗,发现茶碗已经空了,低头带着哭腔说:“你才不懂。哼,钱总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才不是呢。”
李木紫瞠目结舌,你们这战斗力也太弱了,难道只能让我出手了吗?有些手段我不想用的啊。
楼玄菲把目光对准了她,好整以暇地支起下巴,说:“看得出来,他哄得你们团团转。”
李木紫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声,把茶碗推开一些,带着慵懒之意靠在椅背上,说:“老祖说得很对。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不仅坏,而且蠢。”
楼玄菲扬起眉毛:“哦?你见过?”
李木紫的目光变得遥远:“比方说,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见一个撩一个,以为全天下的母鸡都是他的后宫。但其实一点用都不顶,到头来是进锅的货。”
楼玄菲大笑:“有意思。确实啊,男人自恋起来,不仅觉得自己会招女人喜欢,而且会觉得连母鸡都离不开他。”
净草与陈夏华的眼神却已经变了,对着李木紫肃然起敬,唯有老祖还浑然不觉,不知道“主教练正在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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