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瑾说:“咱们也是要北上的,去找霜风岭。说不定咱们也能得到相似的线索,甚至得到摇钱树本身?”
钱飞答道:“这个可以有,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即便它确实是好东西,也可能寻求的代价会超过它自身的价值。”
冯瑾微微歪头:“也可能其实摇不下来多少钱?”
钱飞笑说:“我只觉得,当满世界的修真之人都在筹钱买排队券的时候,在所有人都变得很需要钱的时候,摇钱树的传闻就冒出来了,而且越发地有鼻子有眼,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三女都若有所思。
钱飞甚至还回想起来,在水泥厂似乎见到过一个眼熟的面孔,于是再去水泥厂寻找,发现果然,被花最爱毒倒了的二十多人还欲哭无泪地瘫在那里,其中果真有一个是钱飞的债主。
这可怜虫原本是黑石山的弟子,出逃到桃李居之后,一度站队到了房雅健的派别,于是被花最爱的那一派毒倒,毒倒后又被他们洗劫一空。
钱飞把所欠的六千刀还给了他,又把花最爱的解药分给了这二十几人,他们千恩万谢地各谋生路去了。
当晚,钱飞一行在屯子里住下。
上午还人声鼎沸的屯子,晚上已经成为了寂静阴惨的凶厉之地,四处都是烧焦的断壁与干涸的血迹,还有野狼偷偷靠近。
钱飞对此倒是不在意,而三女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神色如常。她们的神经之坚韧令钱飞大为赞赏。
光是在屯子里,净草就杀了五十多人,主要是在夜色阵之中腾挪奔突时见人就杀,所留下的战绩。
钱飞一行在屯子西侧一处荒地挖坑埋尸,没想到挖出了许多凌乱的遗骨,看起来像是桃李居这些弟子所害死的人,都埋在这个连坟包都没有的乱葬之所。钱飞一行把桃李居弟子自身的尸体也一股脑埋了进去。
好容易把土填平,垒出一个小坟包来,另外三人拍拍手上的泥土,都朝着净草看。
净草把铁锹一扔,挺胸瞪眼说:“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些人我杀不得?”
钱飞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的意思是,你作为僧人,难道不为他们念几句经吗?”
净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丢下一句“我念不出”,就匆匆逃走。
夜深人静之时,钱飞在屋里的火炉旁打坐调息,在经脉之中运行真气。
凡间级别的各种有机化合物,都可以利用自己的经脉来运行调制,非常方便。但是在修行的意义上,对修行有利的只有乙醇,需要逐渐地把凡间级别的乙醇利用自己的经脉周天来转化为真气级别的乙醇。
而其余的都是杂质,且能提供的化学能并不算多。
钱飞感受到了走碳氢烃修行路线的艰难,可以说,因为杂质太多、化合物种类太多,碳氢烃路线的凝虚境界修行,其难度与五大名门正派的合元境界修行差不多了。
饶是钱飞已经颇有经验,但也无法进展迅速,修行一会儿还需要缓一缓。
他睁开眼,却看到李木紫蹲在面前,用烧火棍儿随意地扒拉着小火炉里的煤块,另一只手托腮,脸颊闷得红扑扑的,眼巴巴地看着他。
钱飞说:“你找我有事?”
李木紫却没了白日里那种英姿飒爽的女侠气概,有些犹豫地说:“钱前辈,你现在有空吗?”
钱飞说:“有空,我修行中现在正好要休息一会儿。你有什么事?”
李木紫却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小火炉里的火光,期期艾艾地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能只是浪费你的时间。但是我心里装着这件事,总是无法释怀。”
钱飞微微一笑。做老板这么多年,对于开导下属这件事,他也是有经验的。
他说:“你来都来了,我岂能不听?你且安心细细说来。”
年轻人往往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就是谈人生谈理想谈宏大叙事。而与李木紫相处几个月以来,钱飞也知道她显露出这种烦恼模样,也往往是因为同类的抽象话题。
她喜欢谈论的是伦理道德,也就是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有的时候会辩得很细,有的时候会转到奇葩的想法上去。
而在灵霄殿里,实际上并没有很多人愿意与她谈论这个。在灵霄殿修行,日常生活与江湖任务都很直接,灵霄殿内部熟人之间的日常来往是诚恳直率的,而外面的江湖麻烦通通能依靠装药量来解决,如果不能,就把装药量加倍。
李木紫眨眨大眼睛:“说,净草今天一次杀了那么多人,这件事究竟该怎么看呢?”
钱飞说:“妖族应该不在乎杀了多少人,很多妖族都是不在乎的心态。”
李木紫说:“我不一样,我本身成精就是因为和人打交道多了,我的人性重。”
钱飞心想,嗯,妖要是有了一颗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而是人妖……
李木紫:“?”
钱飞:“咳咳,没事。你是不是想问,净草做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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