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冯斌就直奔陈德忠办公室,把昨晚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有这句准话,那后勤的老黄可省了不少力气啊”。
“处里有人能在二商局说得上话,那大家伙都能沾沾光”。陈德忠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脸喜色,谁也不会嫌猪肉不够肥。
一到特定节日多少单位都会提前一两个月挤破脑袋的往肉联厂钻,连李怀德都时不时的上门跟人吃饭喝酒,不就是为了能在肉的品质上做点文章。
城里那么多单位,保卫处更别提了,也只能上门跟武装部的后勤处玩那套软磨硬蹭的套路。
“也是我岳父出的力,他跟肉联厂的贺副主任是老熟人”。
“你这是娶了个宝啊,岳父在物资单位,岳母是陆总院的,这么多年攒着人情都得用在你这女婿上了”。
“哈哈,那没办法,我命好呗”。冯斌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着说道。
“下属分厂的两个保卫科就按部里分配的份额就好,不要给你岳父跟贺副主任添麻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陈德忠考虑了一会开口说道。
“我也没那么大能耐了,能管着处里这四百号人跟民兵连就已经是万幸了”。冯斌点头说道。
下属制造板簧分厂以及一个机修厂,平日里都是由在机修厂的副处长以及陈德忠两人管理,也算上下级关系。
但基本没有什么合作,主要是距离过远,几个科室之间也没有任何联动,冯斌只是在入职那天见过一面那位黄副处长。
“民兵挑选补充进保卫处的人员名单,你可以开始准备了,你跟王大虎还有徐军三人定个名单给我”。
“年底我去转业办抢人的时候也好心里有个数,到时候把转编的报告一并交到部里”。陈德忠换了一个话题,聊起了之前因为张龙事件导致的编制缺陷的问题。
“日常的考勤表跟表现报告我已经写好了,一会我整理一下就交过来”。冯斌回道。
冯斌抱着有活一次干完,然后躺在办公室发呆的性格,早早就跟王大虎徐军两人把名单给定好了,就等着年底时间一到就上交。
临时建制的民兵连是由保卫处管辖,可以从轧钢厂里抽调配合突发情况,也能在编制不齐全的时候上报武装部跟工业部协调要人。
这些民兵也都是年轻人,除了一些关系户除外,大多数工级普遍不高,也愿意从工人身份转成保卫员。
回到办公室准备拿着民兵表格交给陈德忠的时候,刘勇也跟着走了过来。
“科长,钟楼北桥那边鸽子市有点情况,有人为了抢生意把咱们的眼睛收拾了一顿,被人送去医院了”。刘勇关上房门之后低声的说道。
这年头鸽子市场几乎都是透明的存在,无非就是兑换或者买卖一些粮票肉票的地方,大多都是百姓自发形成的一个交换场所。
跟黑市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鸽子市只要不出恶**件,就连辖区派出所的人都懒得去搭理,所以就衍生了许多倒腾票据糊口的小贩。
这些人基本都是一些周围没有工作,三五成群混迹在胡同里跑地面的胡同串儿。
也不是谁都能干票贩子的买卖,有一类人是靠着狠劲从鸽子市混到了黑市,还有一类人就是为了糊口也没什么野心,只是几个关系要好的人结伴一块混饭吃。
有一些脑子还使的会攀附上派出所或者保卫科,专门常提供一些例如暗门子,赌场以及黑市的情报,背靠大树好乘凉,承担了一定的风险,但也有了靠山。
“叫向红军跟许大茂过来,我换身便装去看看”。冯斌打算亲自去看看那里的情况,就当是抽查一下辖区鸽子市。
先让人把文件送到了陈德忠办公室,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就带着一头雾水的许大茂跟向红军两人往骑着自行车去了钟楼北桥。
“明白了没有?别穿帮了”。三辆自行车停在距离鸽子市还有一公里外,冯斌大致讲解了今天的这场戏的人物设定以及台词。
伪装成替轧钢厂的办事员出来替某位科长卖一些票据,顺便买上几张奶粉票,把票贩子诱出来在收拾。
“明白了,冯哥”。两人脑子是相当不错,很快就适应了特定的角色。
来到鸽子市场里开始转悠,向红军很快就跟蹲在树下抽烟的两个人聊上了天,一名三十出头谈吐之间十分老练,穿着也是十分朴素,一件洗得有些破旧的褂子,脚上的布鞋也是磨损得厉害。
另外一人全程没有说话,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即便是蹲在地上抽烟的时候眼睛也不断的在周围瞄着,脚上的布鞋十分干净,一看就知道是负责带着票,随时准备撒腿就跑的移动票箱。
很快五人就走到角落处,许大茂则是被冯斌安排在身后望风。
“两位兄弟是替人跑腿的?”。两名票贩子打量着冯斌跟向红军,然后开口问道。
“别废话,能不能吃的下,小军你跟他们说清楚了没有”。冯斌不耐烦的说道。
“说清楚了,你们到底能不能办,不能办我们换人”。向红军急促的说道。
两人越发的不耐烦,让两名票贩子有些警惕的心也缓缓放松了下来,轧钢厂后勤倒票据的科长这个理由很充足。
来的人一个痞气十足,一个斯斯文文穿着体面,望风的那个有些狡诈的样子,这个三人组合倒挺符合向红军刚才所说的话。
“这位兄弟,你的量不小,咱们可得小心些不是吗?”。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甭管票多票少,我们肯定吃的下”。那名身穿褂子的票贩子开口说道。
“赶紧的,没工夫跟你们耽搁,要不是之前的人不干了,我们也懒重新找人”。冯斌叼着烟开口说道。
“请问两位兄弟,以前是跟谁换的票啊?”。警惕的票贩子生怕被人钓鱼执法,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倒不是怕被抓进去。
而是怕被人故意讹一笔,哪怕被捞出来身上的票据恐怕就拿不回来了。
“老朱听过没?四眼朱,带个瓜皮帽成天兜里揣着一把瓜子在地坛广场那倒票的,那是我哥们!”。向红军按照冯斌的剧本准确无误的说道。
一个在年初的时候在草广胡同黑市里被抓的倒霉蛋,此时成了向红军的好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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