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道长也被眼前的一人一鬼所触动,便在林复和耳边低声几句,林复和回到屋内,拿出了一段红色丝线。
史道长接过红线系一个同心结,对二人说道:“天涯海角,碧落黄泉,红线一系,缘不可破。”
“你二人若是愿意,便将此绳系在各自脚踝之上。意为哪怕远隔千山万水,此线也会将对方带到彼此面前。”
“男左女右,生人先系。”史道长提醒道。
林复和拿过红线一端,依言将红线系好。
史道长拿起刚绘的和合符,口中念道:
太极分两仪,阴阳本为一。
和合仙宫坐,掌管婚姻籍。
天喜祥光至,合卺做夫妻。
月老牵红线,夫妇长相依。
符纸引燃红线。红线烧完之后便在林复和脚踝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燃烧过的红线同时在空中显出虚影。
史道长指了指谢泠玉,她伸出纤纤二指捻住红线虚影,也同样将其系在脚踝之上。
见她也系好,史道长一道剑指,口中将刚才的咒语念完:“合婚联姻天尊如律令。”
红线虚影湮灭,也在谢泠玉的魂体脚踝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痕迹。
“下一世,你们便可以此为凭。”
做完这一切,史道长便退到一边,朝谢泠玉说道:“再有一个时辰,阴差会来接你,我们便不打扰了。”
“道长,等一下……”谢泠玉叫住二人。“小道长,你将手掌伸开。”
张小峰疑惑的将右掌张开,谢泠玉纤手将一粒晶莹剔透的如米粒大小的珠状晶体放入张小峰的掌心。
“幽鬼之泪!”史道长低声说道,“想不到还真有此物。”
“道长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此物或许对道长有用。”
“这东西形成太过难得,阴魂为虚,却能凝聚出实体,超脱阴阳,属实罕见。”
听说这么珍贵,张小峰一时不知该放在哪儿。
谢泠玉嫣然含笑,“小道长随便放哪都可以,你可听过情比金坚,所以此物也坚不可摧。不过有些情况下,也会一碰就碎了。”
张小峰不知何为有些情况,也还不能理解情比金坚,不过还是找到了一只香囊将泪珠放入其中,贴身放好。
史道长看着张小峰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催促他别在这儿煞风景了。
“那俩人怎么办?”张小峰指指还在晕厥的俩人。
“捆上,绑到院里的树上,再点支引魂香,剩下的就交给谢小姐了。一定会让他俩终生难忘。”
这边林掌柜也拿来绳子,一起把二人绑在一进院的树上。史道长叮嘱谢泠玉,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让阴魂退去,否则会被阴差顺便收了。
林掌柜等下多焚些纸钱,以酬游魂。”
说完便带着张小峰回二进院去休息。张小峰刚躺下,便听到前院的动静,心中暗道今晚这客栈必定热闹非凡。不过自己要睡了。
一早,林掌柜就去衙门将报案,等衙役赶到之时,树上两人眼角乌青,满脸抓痕,衣衫破烂,状若疯魔。看到官差,便如见了亲娘一般,哭着表示愿意认罪伏法,乞求快点将他们带走。
待衙役将人带走之后,林掌柜又在厨房寻了些剩菜,给师徒俩弄好早饭送到房中。师徒俩吃饭之时,史道长便看出林掌柜好似有话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掌柜,你是不想问谢小姐尸骨何处。”林掌柜连连点头。
“既然谢小姐魂魄困在此处,尸骨应该就在这不远。”史道长顺手掐指推算,“你可以在西方一里之内找一找。周围应该有金铁之物。不过周围最好是晚上再动土。”
林掌柜听完,情绪又有些激动。怕在史道长面前失态,便先告退。一刻之后,林掌柜捧着二百两银子送到史道长跟前,“怕道长路途遥远携带不便,便少准备了些银两,这还一些两银票。请道长一并收着,小的这点银钱不足酬报道长大恩。还望道长笑纳”
“昨夜宿资便是已经相抵了。”
“昨天道长是为了救我一命这才肯屈驾,这如何能抵的了法金。”
林掌柜见史道长不收,索性直接跪下了。史道长无奈便取了一锭十两的。“这十两便算作为你们牵线搭桥的喜钱,其他的都拿回去。毋须多言,我们师徒也要告辞了。”
说话间,师徒俩拿着包袱一前一后的走出客栈。
刚到路边便瞧见前面有两位道人,像是在侯着他们。
一位和史道长年纪相仿,另一位年纪略长。年轻些的那位道人见着史道长便抱拳见礼:“史师兄,别来无恙!”
“我已被除名了,还称呼什么师兄!”
“道门皆以师兄称呼,有何不可呢?”
“说吧,拦我师徒所为何事?”
“之前两位师兄奉主持之命接管上清观,却有一重要事物并未见到。”说着指向张小峰,“便是他手中的景震剑。
“这是师父传与我的,与上清观何关?”史道长有些动怒。
“当时你是上清门徒,掌教赐剑与你,并无不妥,现在你已经不是了,这上清宗之法器,必定要收回的。”
“这剑是师傅自己的佩剑!”
“这不是我上清一代一代传下去的?”那年轻些的道人言语间分毫不让。
张小峰并未见过师父与人如此争执,心中涌起莫名悲伤。便拉着师父的衣角,仰头说道:“师父,这剑便给他们吧。”
史道长立在那儿一动未动,怒眉睁目,片刻之后蹲下来,拭干小峰脸上的泪水。缓声说道:“好,师父再给你找更好的!”
“好……”张小峰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景震剑,轻轻闭上眼睛,将剑抛给了对方。而后拉着师父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不再看一眼,但张小斐心中暗暗发誓,他日必雪今日之耻。
大步向前,一路往南,一直走到浙皖交界的天目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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