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含笑点头,很是欣慰,他的确没看错刘启——够聪慧,够机敏,够果决。
同时,够神秘……
还好,没有死在西临界林。
“或许很多人不愿主动去,但有我在,他们,不得不去。
我想,到那时,或者是更之前,虎兽就会给我那个问题的答案。”
南宫问的语气稀松平常,但话中暗含之意,却有着独步天下的狂傲与霸气。
“你不怕天下之人……”
南宫问甚至不待刘启说完,便轻蔑一笑,“青史只需如实记载,我若功成,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若你输呢?”
“若我输,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赢?到那时,死前,我会倾其所有,为你留下线索,剩下的路,靠你来走。”南宫问洒然一笑,眉眼之中,一位老人的慈祥清晰可见。
靠刘启来走?
这态度没有丝毫含糊,他这般言语,无疑就是在向在场所有道修宣告,刘启,就是他钦定的扛鼎之人。
苏南既死,皇室除名,南宫问手握双令,身为星灵学院院长,福泽帝国,桃李遍布,自然云者影从,一倡百和。
何况他境界修为,堪称独独屹立于帝国之巅,算命、音魔皆去,苏南方死,只有天炼山的欧冶子才能与之相提并论,偏偏欧冶子又只顾埋头打铁,不理尘世琐碎。
因而此间事了,南宫问毫无疑问便是,当之无愧的星灵龙首。
他说,剩下的路,靠刘启来走?
不过片刻之前,刘启还欲借助众星图诛杀南宫问,可现在,南宫问如此轻描淡写地,便将天下未来托付给刘启。
他说。
他没有私心。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义。
他没有说谎。
刘启一时无言。
他不知道,南宫问对他的信任从何而来,好像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忘年的老友,可托生死……
易地而处,他决计无法做到如此。
明明在南宫问的眼中,他身上的谜团,理应多如繁星。
一个小小的窥门境修士。
为何能引动众星图?而且 还是自苏南手中,夺得星图掌控之权。
又为何能知晓虎兽之秘?难道真去过极尽之地?可若真去过,又因何,未被界碑灵光所抹杀?
何以不止没被抹杀,还能手握化形虎齿而归?究竟与虎兽有何渊源?又从中,知悉了什么隐秘?
这些都是,刘启难以解开的谜团。
南宫问开始时,尚且还想以钟无离和陆沉的性命相要挟,要刘启自行吐露虎齿来历,这才正常。
但发现无法成功之后,他竟立刻将之浑然忘却,摆出一副在所不问的样子,反而下定决心,要刘启接手他的伟业!
他难道不担心,刘启心术不正,长成第二个苏南?只有一己私欲,不顾悠悠众生?
他难道不担心,刘启与虎兽渊源颇深,而今种种皆是表面伪装,说不得,实际肩负着封锁天地的任务?
可南宫问,真的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极尽信任。
但对刘启而言——
这样的信任,未免太重……
这样的信任,未免太没有道理……
沉寂良久。
刘启最终伸出手,默默指了指头顶。
南宫问知道,刘启这算答应了,这很好,即便他日后,真的身陨西临,也不至于后继无人,断送所有心血,万事成空。
以刘启的神秘与妖孽,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做得比他更好。
他丝毫不担心,刘启会变成第二个苏南,毕竟,他一路看着刘启的成长与种种作为,他知道,他也相信。
在他眼中,刘启再进一步,就是第二个南宫问,可若再退一步,便是第二个钟无离,总之,不会是第二个苏南。
成为第二个南宫问自然是好,可若是成了第二个钟无离,也勉强足以接受,毕竟,他是刘启……
至于虎兽渊源,他实则并不在意。
若真的需要解决虎兽,那他诸般谋划,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交予谁,都是无用功,并无分别。
若不需要解决虎兽,那刘启与虎兽的渊源,反而,会是难以想象的臂助。
总之,刘启,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自然,也就会是他作出的选择。
南宫问释然一笑,掐印作诀,院长令登时收敛光芒,断绝同星灵塔的呼应。
钟无离等人熬了许久,终于不见了身上的如山重压,卸下负担,浑身轻松。
钟无离只是默默护持在刘启身前,他听见了双方的交谈,心情也是万分复杂,不知该作何表态。
但下一瞬,刘启却感到身体里涌过一丝暖流,他灵念一动,便看到丹田瑶池之中,双生道花之上,熠明辉星大放光芒。
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之际,刚刚静寂下去的星灵塔,却骤然光辉大作。
“轰隆隆!轰隆隆!”
星灵塔震出巨响。
可城主令分明已经被南宫问收起!
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众人,都惊恐地看向还在晃动的星灵塔,也就寥寥十数人还能维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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