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南厢房内,刚搬来这间厢房的红裙女孩趴在案上酣然入睡,以她所在的桌椅为中心,周围辐射出一圈焦黑的痕迹,但比起上回的废墟实在好了太多。
相府院外的高墙上,两人面面相觑。
“很强烈的灵力,你既然说府邸之主不在,那引动灵力的又是什么人?”一人身着绣了银边的黑袍,全身宛如被黑暗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那人带了个相好来,放心,人是新来的,而且他那个相好的实力低微,说不准才刚刚入了武修门槛,保不定那个相好是看中人家的灵器才跟来的,看看刚刚的灵力,若能得到此物,少不了你的好处。”
另一人带着滑稽的面具,却穿着极有辨识度的华贵衣袍,墨绿的丝绸为底色,以金丝绣满了奇花异兽,身体发福,又胖又白净的两只手上戴满了储物戒和灵器戒指,似乎面具只是象征性的遮掩,他压根不怕被人认出来。
……
“传送阵损坏了,所以现在它在哪儿?”
离开了醉阁,林岚问常禁道,既然方才的人知道的还不如常禁清楚,那也没必要平白送情报贩子免费的情报。
“你想去北域?”常禁不答反问,随即他立马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江水城之事在前,你是想从北域回皇朝?”
林岚:“……”你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常禁似乎从林岚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微微笑着道:“传送大阵如今在城主府中,听说只要能够修复阵法,可得到一件襄城能力范围内的任意物品、要求乃至权利与地位,区区使用一次阵法应当不在话下,何况修复后本就该有一次试用,或许承担部分启用资源后,还能讨来一两件小物件。”
常禁有些漫不经心,仿佛这些都是传遍大街小巷的常识,林岚面具下神色复杂,不说传送大阵启用一次海量的资源消耗,光是阵法启动时的天地气息波动就可以损毁像他相府那样的宅子三四五六遍,襄城王大人把传送大阵如今搬进家,这是笃定了无人可以修复就搁窝里当收藏了吧,好歹是三千三百五十四……哦不,阵法刻成到可能损毁有一年战争的时间,所以是一千三百五十五年前的老古董。
“这些天金玉律不是说还要来一趟送金等卫的衣袍吗,他的级别足够,到时候与他说这事就行了。”常禁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晦昧,笑吟吟地提醒道。
……
“屋里都找遍了,也不见你说的灵器呐。”看不到容貌的黑衣人走过被他扔在角落已经昏迷不醒的红裙少女身边,质疑的目光落在了发福的男人脸上,那张滑稽而扭曲的面具下唯有一双细小的眼眸眯起,也是充满了疑惑。
“算了,这储物戒里东西也不少了,先凑合吧。”发福的男人上下抛着从红烛手上取来的戒指。
黑衣人略为不满道:“那谈好的悬赏外的酬劳呢?”
“说好了拿到灵器自会赏你,急什么?”黑衣人闻言一愣,看向了身后那个精致而脆弱的女孩,果不其然,发福男子满不在乎地悠然道,“把人带上,暗着来不行,那就明着来,不过一个新来的小子,就算运气好住进了十四街的府邸,又能翻得起多大浪花!”
……
襄城虽然热闹,但走在街上的人大多数神情冷漠,与周围的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倒是极少见到眼前这样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的架势。
“这位老人家,大家这是赶着去看什么呢?”
“说谁老呢!”被人拦下的老者吹胡子瞪眼,但襄城自有守卫维持秩序,他也没有发难,迎着对方的笑容解释道,“这家店主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块藏玉,藏玉罕有,虽然对我等没什么用,但涨涨见识也是好的,好了,别拦老子的路了!”
被大力挥开了手臂,那人揉着手微微撇嘴,“不还是在说自己老么!”
……
藏玉的罕见,几乎只有位于武洲顶端的那些宗门世家或许会有一些,然而也是藏着掖着,从不让外人知晓。
外界在流传的藏玉估计不超过十枚,虽然对大部分人无用,可纵使自己用不上也可以转卖或是相赠给需要之人攀交情,没有一个宗门或者世家的底蕴,根本不用肖想此物,哪怕拥有也是怀璧其罪,故而来看的人很多,但暂时没有人开口问价。
若是没有意外,此物会被襄城王收入囊中,或是消息外传,被襄城外的人所夺。
一旁,常禁含着微笑收回目光,林岚亦是移开了视线,向人满为患的那家店看了一眼。
“怎么,你喜欢?”常禁低头看向林岚,然而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少年毛绒绒的脑袋。
林岚摇了摇头,几番流连后才苦笑道:“藏玉怎么都是天价,把我卖了都换不来,我又岂敢妄想。”
常禁唇角衔着一贯的笑容看着少年,没有开口,唯有眼眸如星辰般浩瀚深邃。
……
“吼——”
不知处于何方的荒野之间,一名散修慌不择路地在林间起落逃蹿,被惹怒的妖兽不顾领域地追赶,这放肆的一人一妖很快惊动了沿途领地的妖兽,在一对对妖冶嗜血目光的注视下,这一人一妖似乎早已成了一顿晚餐。
“呼——”得一口喘息之机,那名散修低头看了眼甚至没来得及纳入储物戒的灵药,只要放弃此物,或许就可以摆脱那头妖兽的追捕,可这么一来,小舞该怎么办……更何况,环顾四周,丢下了灵药,他就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年轻得才长开的脸上,勾起了一道几近绝望的苦笑。
“铮——”
那位武修蓦然睁开了眼,一抹赤影在他眼中飘摇。
“铮铮!”
似有不可见的音浪掠过四方,在他感受来,不过一阵微风徐面,可浓郁到让他几乎反胃的血腥之气提醒他,在三声琴音之下,死去了多少妖兽,余者亦是闻风丧胆,连行迹也顾不得隐匿地四散而逃。
暂且有了休憩的时间,他一下子疲惫地不想动弹,又或者是恐惧得失去了迈开脚步的力气,那抹赤色的身影逆光而来,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觉得天威,大概就是如此耀眼而沉重。
他已经做好了毫无反抗之力死去的准备,就像四周的妖兽那样,只是手里依然死死攥着那株灵药,然而他尚未明白赤影眼底为何惊诧警惕,那个在他看来宛如天威强大无比的存在便扑倒在他面前,衣衫染血,那阵浓烈的血腥之气原来是来自此人的身上。
“……喂,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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