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燕终究没有把胡小柒烧了,他背着胡小柒的尸身默默走出了密林,当红日从山的脊背后面探出头时,时逢燕停下了脚。
“你说,这地方怎么样?”时逢燕自言自语道。“背靠着烛城,面朝着拦界山,还有太阳。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把五绝山斩草除根吧。”
时逢燕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用剑刨出一个浅坑,觉得不够,就又挖了一阵,这才把胡小柒放进去。
“金刀的头,我一定带来。”土埋上了胡小柒的脸。时逢燕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翻开的新土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了这么多汗水,只知道自己必须把他好好埋起来。
胡雪非,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告诉他,胡家的七孩儿是个好汉。
茫茫天地,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时逢燕坐在那新坟旁边,看着太阳慢慢升到天空。
“我走了,等过了这阵,再来。”
时逢燕看着烛城的位置,又回头看看拦界山,这两处可谓卧虎藏龙,不知道金刀那老贼在哪里坐镇,索性都不去好了。
那去哪里呢?
时逢燕这辈子就出过两次拦界山,一次是父亲带自己去拍卖会,花了自己三年的爵禄银子买了五把剑,一次是这次为了找凌菲却险些命丧烛城。
凌菲大概是要去靖安府的,自己也不知道紫阳仙宗在哪,索性也去靖安府好了,毕竟白家的小姐还在拦界山里生死未卜,这个总不会不管的。
若是要去靖安府,就向西走好了。
时逢燕其实并不知道靖安府在哪里,但是先离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远一点再问路也来得及。
时逢燕一路向西,直到看不见烛城的影子。时逢燕不敢在小镇或者村落停歇,这里往往没有王朝的高手坐镇,若是被邪修渗透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走到下午日头微微偏下,时逢燕终于看见一座城。
这里的城门外有躺着休息的挑夫,还有坐着板凳拉家常的茶摊主人,城门的守卫不时看一眼茶水铺子,大概想着换班的时候要买来解解乏,有稀稀拉拉的人在城门进进出出,基本没有带包袱的,也不用检查。很难想象这样轻松惬意的生活与暗流涌动的烛城之间路途不过三十里。
时逢燕在守城人眼里无异于一个乞丐,只是看了一眼就要放进城里。
“且慢。”一道人影从茶摊上站起,将头顶斗笠一揭,笑容可掬。
“是隋策士!”城门口的守卫从口渴中猛然惊醒,将手中长矛对准了时逢燕。
“放下放下,何必如此紧张?”那位姓隋的策士将卫兵手里的长矛压下,右手搭在胸前朝时逢燕微微鞠躬。
“惊扰阁下,隋某致歉。”他拿起一边茶摊上的斗笠,伸手做请。
“在下有意拉拢,不知阁下赏脸否?”
“自是不胜荣幸。”时逢燕也知道,被一个人看穿,又被盯上,不顺着他走估计是自讨苦吃的。
“隋某名见墟,阁下如何叫我都可以,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时逢燕。”
“哦,名字像极了雅致人物的号。”
“之前也有人这般夸我,可惜他是个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时逢燕对这个家伙很有戒心。
“隋某可不敢做这种事情,我的恩师还在城中等着我呢。”
时逢燕一路走来,眼睛极其不老实地观察着四周建筑,已经想好了一条逃跑路线。
“到了。”隋见墟指着面前的“府衙”二字,回头看向时逢燕。“我可是府衙的策士,这下阁下可不得不信了吧。”
时逢燕心里好笑,这家伙怎么还记仇?
随着隋见墟敲了一重二轻,一个小厮立刻拉开一旁的侧门,叫二人从这边走。
走过一处曲折的小路,绕到了假山后的一处小门。
“阁下请进。”
“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说吗?”
“这事不方便。”
“那我也不方便。”
隋见墟被时逢燕逼得哑口无言,又想到是自己请他来的,只好拉着他来到了一处亭子请他稍等,屏退身边人后,又去房间里待了片刻,接着就忙前忙后搬出桌子椅子,随后是各种茶点、小吃,最后是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出了门。
隋见墟瞥了时逢燕一眼
“小友年纪轻轻,竟然是老江湖了。”那老妇人开口,拿起一块糕点,咬下一半,随后接过隋见墟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隋见墟又给她添上小半。
“年纪大了,总是怀念过去。老身是东洲来人,改不了这闲茶的习惯。”
“在下于北地他处也见过这样吃茶。”
“有趣,竟然也有这般缘分。”老妇人动箸,夹起一根春卷,将上面绑着的细葱丝解开,两三口吃下,又喝一口茶。
“您身体可还受得了北地的冷?”
“都是小事,早就习惯了。只恨我当初为了寻师求道,结果一时不察,只能落个如今的窘迫。我那些个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一个个坐的位置,啧啧啧。”
老妇人长叹一声,看向隋见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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