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时王府刚从张灯结彩的喜悦中抬起头来,时飞扬也整整戎装去了宫里,时飞羽和龙小樱在家作画,砚台边特意放了一个香炉,说是这样墨香熏香一应俱全。时宵玉则是给父亲磨墨,一双雪白的手被染的亮黑。
时逢燕一大早就起来武枪,然后拿剑在庭院耍了一套《百转剑》,这《百转剑》是皇宫收藏,赏赐给有功之臣家中的抄印本,但是威力不大,也不算什么稀世珍宝,修炼者往往只是得其形式就足够,所以大都不愿意用太多时间去练。京中除了各个皇子要在父皇面前争脸,就只有丞相家大儿子徐刻,御史家的孟瓷,国丈林家的林佑安和林佑宁,还有时家学的最好了。
时宵燃在庭院中指导时逢燕的一招一式,某处递剑浅了,某处手腕应该用力,某处该倾斜一点挑刺,都一一点明。
时宵燃在朝中虽然只是一个督军,平日也没有太多事务要做的样子,但是这样的人往往心思细腻做事认真。他从未想过要做出多大的业绩,只是一门心思要做一件事——稳定。哪怕自己不在,也没有人敢闹事,虽然有时王府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平日里恩威并施又赏罚分明,也算是颇有威望。
如今时逢燕才算是感受到这位大哥一丝不苟的性格,平日里温和的兄长也成了严厉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和龙小樱耳濡目染养成的习惯有关。
时逢燕在大哥指指点点,加上偶尔和他父亲同款的折扇敲头下,终于是在正午开饭之前使出一套完美无瑕的《百转剑》。
大哥先是震惊,随后摸着后脑勺大笑。
“小玉总说你根骨不凡,我还不信,如今我算是信了。”
“玉儿姐太抬举我了,大哥你也是!”
“我何时抬举过别人,一向实话实说。”时宵玉面带微笑,走到庭院中。
“该吃饭了,两位大侠!”
时宵玉手指点在时逢燕眉头上,微微抬脸,随后朝中厅瞥了一眼。
时宵玉先走,时宵燃紧随其后,时逢燕则是把剑插回剑鞘,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把外面的棉衣扣子解开,里面是一个新缝的内兜。
内兜里是孟瓷送的剑穗。
时逢燕把剑放回屋子的案上,出了屋门走去中厅,把门关上后也洗洗脸和手,随后擦干。
“酥肉呢?”时飞羽吃惯了那一锅烩酥肉,今日见到桌子上的饺子和猪蹄还有些不习惯。
“留了点,给燕子炸着吃的,跟小孩子抢饭吃,害不害臊。”龙小樱学着孟瓷掐了时飞羽腰间一下,看的时逢燕也不自觉抖一下。
吃完饭,下人们也收拾好了碗筷去洗,时飞羽叫龙小樱拉去抄书了,时宵燃和齐玉去花房遛弯,只留下时宵玉和时逢燕在中厅面对面。
“阿姐,你今日有些奇怪。”
“燕子想多了,阿姐哪里奇怪了。”
“自从那日我喝酒回来,你就躲着我,今天更是……”时逢燕摸摸眉心,鼓起勇气说道:“有些逾越了。”
时宵玉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深深叹息一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清空一样。
“燕子,你那日和小瓷出去,后半夜回来,又喝了不少酒。你叫阿姐如何不多想?”
“是我不好,可是那日我……”时逢燕猛然记起叔叔的警告,所以把陈岁安的事隐去,只是说去了剪枝楼,遇见了太子,结果自不量力喝了不少,醉倒睡下后被太子散场的声音吵醒回来的。
“燕子,不说实话,心里有鬼。”时宵玉眼神变得严厉起来,看着时逢燕。“若是你真的和小瓷儿越过那一步,我也没话可说,你们情投意合,自然亲密无间。”
时逢燕听出浓浓酸味,刚要开口,却被时宵玉揪住衣领。
“你要是去了青楼喝花酒,你就不配当小瓷儿的郎君,也不配当我的……当我的弟弟。”
“阿姐!”时逢燕看看周围,握住时宵玉的手腕。“我说实话!我那日遇见岁安姐了。”
时宵玉也想起了这位闺中密友,只是听说她最近被太子看上,似乎要当了太子妃,所以也就不去走动,以免生出猜忌。
不过一想,准太子妃的陈岁安确实可以带着时逢燕去剪枝楼喝酒。
时宵玉松手,揉揉太阳穴,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
“以后别找岁安玩了,你们都不是以前了。”时宵玉托着腮,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不是以前了。你要和小瓷儿结婚,她要当东宫的女主人,你小时候还闹过那样的笑话,还是避嫌为好。”
“我知道了,阿姐,以后和岁安姐不多说话的。”
“好燕子。”时宵玉心底确实悲凉起来,自己这大姑子以后如何与孟瓷相处,孟瓷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怕不是……
时宵玉觉得头疼,念了几句清心咒,把杂念排遣出去,起身回去自己屋子。
“燕子,我初四就上路了,不能看你和小瓷儿定亲了。”关门前,时宵玉说出这句话,随后把门闭上,盘腿在床上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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