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戈登的神色忽然变得变幻莫测,他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席勒说:“席勒教授,既然克莱警官指控你袭击了他,我想你可能需要配合调查。”
“我非常乐意。”席勒点了点头说:“不过我明天有课,你们不能占用我的工作时间,否则我无法向教务处交代我为何会旷工。”
戈登点了点头,席勒先站了起来,垂下眼帘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克莱一眼并说:“看来这位警官先生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希望哥谭警局能够替我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其实您不必太担心,局长先生。”席勒温和的看着戈登说:“我是一名心理学教授,我见过许多经历过此类大案的受害者都有同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非常乐于给他们提供帮助。”
戈登伸出手和席勒握了握手并说:“感谢您的慷慨,教授,麻烦您了。”
席勒和其他两人离开之后,戈登面色莫名地坐了下来,克莱十分激动,甚至浑身颤抖,他对着戈登说:“凶手明明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逮捕他?!我知道是谁袭击了我,我没有说谎。”
“或许是席勒袭击了你。”出乎意料的是戈登没有继续分辩,而是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也极有可能是他袭击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逮捕他?”
戈登放下了手里的水杯,看着克莱说:“你认为我有能力逮捕他吗?”
“难道不行吗?你们都有枪,而他甚至现在就在这里。”
戈登摇了摇头说:“我们确实可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并逮捕席勒·罗德里格斯,但我们要怎么逮捕哥谭大学的教授、世界知名心理学家呢?”
克莱愣愣四盯着戈登,以为他在说胡话。
“我最后再向你强调一遍,克莱先生,当警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证据的分量决定我们能够逮捕社会地位多高的人。”
“你的指证或许可以让我们逮捕一个小混混,但不能是一个学者,更不可能是一个知名学者,你需要更多的证据用来说服我,也用来说服舆论媒体。”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能……”
“因为现在你的怀疑就只是怀疑。”戈登说:“在这种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影响不了任何他的身份地位。”
“不要说逮捕,除非能有他动手杀人的监控录像,否则他的搜查令都很难批得下来。”
“那么为什么不能先找证据……”
“你没去找吗?你找到了吗?”
克莱噎住了。
这是一个死循环,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你想调查这样的大人物,就得有证据,可是没有证据,人家就不接受你的调查。
可是克莱不相信,他认为戈登能在这样一座城市当中混成局长,那他打过交道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在他的履历当中肯定没少把和席勒一样的人物拉下马。
那个时候他都能做到,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难道这不就是偏袒吗?
克莱激愤地指出了这一点,戈登却用略显轻蔑的眼光说:“我费尽力气,甚至不惜生命也要把那些大人物拉下马,是为了正义。”
“难道现在不是吗?他肆意杀人就不邪恶了吗?”
“如果你是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他打晕,并被他缝进人皮里丢到警局大厅的中央,我根本不会和你在这里废话,我会立刻选择拘捕他,但我问你案发现场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克莱张嘴就要说话,但很快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案发现场在罗德里格斯庄园。
席勒是在罗德里格斯庄园打晕他的。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罗德里格斯庄园?
“是你让我没办法伸张正义。”戈登说:“一名警员开着警车冲到人家家里,在人家的房子里翻箱倒柜,他没一枪打死你都算你命大。”
“如果现在我因为你受到的伤害大张旗鼓地把他拘捕起来,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这件事一定会见报,后续跟进报道的时候,一旦他对媒体说了你的行径,整个哥谭警局都会因你陷入暴力执法指控的泥潭。”
戈登撇开眼睛,神色晦暗的说:“我才不在乎你是否冲动,这里冲动的人多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能把那么多大人物拉下马,你唯一错在你太蠢了,冲进去了,但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房门,其他的警察也都晃晃悠悠的离开,布洛克却老神在在地坐到了病床旁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正义和公理有的时候是一码事,有的时候又互相冲突,这很奇怪,对吧?”
“明明是席勒杀了人,把你缝进人皮里还直接把你挂在了警局里,站在正义的角度来看,他简直邪恶不堪。”
克莱脸色铁青,但布洛克的这几句话让他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一些。
“但站在公理的角度,你是个违规执法、擅闯民宅的警察,他则是个兢兢业业、享誉盛名的心理学专家,民众不会站在你这边。”
“那是因为民众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布洛克笑了笑说:“詹姆斯说得很对,只要你有证据证明他做过什么,戈登谁都敢抓。”
“但既然你没有,两方都是红口白牙,比拼的就是谁更有话语权,你觉得你能胜得过罗德里格斯教授吗?”
“……是的,下午五点之前就得走,我还得收拾房子举办我没能举办的乔迁宴呢,谢谢关心,女士,我早在干这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里了。”
“喂?希尔德?你的初稿我看了,但是面谈时间改成后天,明天我要去警局接受调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有个闯进我的庄园的警察受伤了……”
“……是的,组会取消,这周六再开,你提醒他们要空出一下午的时间,别忘了带好他们的成果,别想用上周的糊弄我。”
“喂?维克多?校长已经回去了吗?新校舍修缮得怎么样?……我就不去参观了,最近实在太忙了,是的,明天下午去警局……”
席勒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放下手机,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一个黑影在后院处探头探脑。
席勒打开了后门,发现是马丁,他对马丁招了招手,马丁身手利落地从后院围墙翻了进来。
他从背后掏出一个带着羽毛的派对面具,放到自己脸上做了个搞怪的表情,然后递给席勒说:“就当是我提前送您乔迁派对的礼物了。”
“我还以为那个水晶球就是礼物呢。”
马丁笑了笑说:“当然不是,那是个诅咒。”
“你从哪儿弄来的?”
“家学渊源,咳咳,我妈妈是个女巫,我们一家都信奉先祖神,所以我也会点这方面的东西。”
席勒带着他走到了屋内,打开了那台坏掉冰箱的冷冻室的抽屉,并把上面两个抽屉递给了马丁,自己则拿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两人又穿过了后院的门来到了大坑附近,席勒把抽屉连着里面红彤彤的东西一起扔进了坑里。
“可惜了这么好的冰箱了。”马丁说完也把两个抽屉全扔了进去,抽屉被打翻,里面红色的东西掉落出来,赫然是失去了皮肤的人类肢体。
“明天去买个新的。”席勒说:“其实我想把庄园的那台搬过来,但是太大了,而且装修风格不搭。”
“您太有品位了,先生。”马丁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我完全没想到最后的成品会是那个效果,相信先祖神看到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掏出了那个水晶球,水晶球里又重新有了能量,他把水晶球拿到自己的眼前轻轻拍了拍,席勒听到了一声类似风声的声音。
“可别真把什么神招过来了。”席勒说:“现在冰箱坏了,没地方放。”
马丁收起了水晶球说:“真的非常感谢您,那群毒贩盯我好久了,我住在闹市区,实在没办法把他们都献给先祖神,有您在就不一样了。”
席勒走到水槽处洗了洗手,之后用旁边的擦手巾一边擦干一边说:“还是来说说你和忏悔卡特尔的渊源吧,我的意思是和革命军。”
马丁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并说:“那得是以前的革命军,我和现在这帮蠢货可没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走到了沙发上坐下,马丁舒服地瘫在椅子里并说:“有钱真好,等我有钱了,也要买个这么大的别墅。”
席勒一言不发,等他感叹完,马丁打了个哈欠说:“也没什么复杂的,我爸爸原先是个渔民,懂修船和修车,来到瓜州之后也挺能干的,我们家在村子里有一片特别大的地,一直给那帮毒贩种罂粟。”
“之前雇佣我们的是本地老板,虽然有点抠门,但对我们家还不错,毕竟我爸会干技术活,和我们家打好关系,就能和村民打好关系。”
“罂粟收成的分成不多,但是这东西确实比粮食赚钱,我家以前的日子还不错。”
“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叫忏悔卡特尔的毒贩组织,可能是为了拓展他们的地盘或是抢种植园,就把我们原来的老板给杀了。”
“那时候我爸病得很重,也阻拦不了他们,没过多久他病逝了,我和我妈以及村子里的村民开始给忏悔卡特尔打工。”
“这群家伙不光抠门,还特别凶,对谁都没好脸色,村民们都看他们不爽,我们可不是老老实实认他们欺负的农民。”
“村民弄了些枪,又把以前老板藏起来的车子和军火都拿了出来,和他们打了一架,那时候我年龄不小了,也上去帮忙,终于把他们都赶走了,我们开始自己干。”
“生意做得还不错,我妈领着我去城里了,我也在那读了书,准备再大点儿就走我爸以前朋友的关系来美国打工。”
“谁知道我们又在城里遇上了该死的忏悔卡特尔,这时候没了村民帮忙,我和我妈势单力薄,被他们追到了家里。”
“我妈被他们开枪打死了,我跑掉了,但我知道我妈不可能这么放过他们,她可是有先祖神的力量在身。”
“果不其然,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具干尸,那是我妈妈的尸体,她所有的血液都流干了,之前她一直供奉的先祖神雕像也摔碎了。”
马丁挑了挑眉,没多少悲伤的神色,只有少许的愤怒和嘲讽,他说:“她用自己的生命诅咒了这个组织的所有人,忏悔卡特尔背上的纹身就是先祖神的索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