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之后,徐举先是回工地打份老乡的饭菜,再全身冲洗一遍。
回宿舍听到几位工友在唉声叹气:“近来太黑了,打麻将都输,在几个场地打都一样输,真是太黑了。”
有一个叫初六的工友,更拉着个苦瓜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原来,他老婆第五胎的临产期快到了,最大的孩子读书也不停的要钱,老三马上要上幼儿园了,现在倒好,把血汗钱都输掉了。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怨天怨地,但埋怨更多的,还是不明白打麻将这么黑,输多了肉疼……
徐举一听到一个个的在诉苦,实在忍不住了,把观察到的手语出千,告诉了他们,并告诫说,十赌九骗,大家不要沾赌,把自己的血汗钱白送给别人花。
本着劝戒的本心,年轻的徐举一怎么会想到‘祸从口出’,这次的善意的提醒,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
与工友们告别,骑着买来的二手单车飞奔去医院。不知老乡检测的结果是好是坏,希望可以早点出院吧。
到医院才知道,老乡的状况不容乐观,要做一次小小的手术,颅内放血,不赶快放掉瘀血,后期处理更加麻烦。
通报给施工方之后,施工方也不含糊,很快派出纳老张送来两万元,晚上就可以马上做手术。
徐举一对老乡说:“你老板既有人情味又大方,这老板不错啊!”后来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想多了……
护士忙着给老乡消毒,做好手术的前期准备工作,还要把头发全剃掉。徐举一待在病房也没用,就跟着出纳老张一起,到一楼的大厅交缴手术费。
想不到大厅里排队缴费的还真不少,共8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中两个窗口是取药的,两个是办入院的,中间四个窗口缴费。
人群中,表现在脸上的是各种的焦急,哀伤,无助无奈,都通红着眼睛,不少人还泪痕未干。
人们的腰间BB Call机‘滴滴’‘咚咚’声音此起彼伏,个别手持着新款大哥大的,都统一的大声嚷嚷,能持这玩意儿的算是成功人士了,那派头肯定不一般,必须喊得声音大大的,为了吸引更多人投来羡慕的眼光,所谓财大必须表现气粗嘛!
不少人的常态是,看一下腰间的BB机,马上跑去找公共电话回复,刚回来又响了,又跑去找公共电话。
那时候,一张桌摆着一台公共电话,在热街闹市,比入厂打工强上不少。
徐举一在楼梯转角处停留一会,就警觉的发现,有几组人,总穿梭在人群之中,手里都拿着报纸或杂志。当时比较火的刊物分别有《南风窗》《黄金时代》《佛山文艺》《人之初》。
几组人神情自若,表情轻松,根本看不出任何焦虑的情绪,反而像流水线上的工人。
工地出纳老张已经挤到人群中排队,徐举一就站在中间的楼道扶手旁,随手点起根香烟,吞云吐雾之际
……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喊。
“我的钱包呢!谁偷了我钱包?”
听到这惊呼声,人们都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钱包位置。
“咦!我钱包也不见了”
“我的也不见了”
“有小偷!有小偷!”
人群中一下子有如炸锅,都下意识的怀疑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小偷。
其中一位大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咀咒着:
“天收的,天打雷劈没良心的,都是救命钱啊!这种钱也偷,都是生仔没屁眼的下作人干的事。”
大妈的咒骂声引起人们极大的共鸣,一个个神情悲愤的怀疑身边的人。一时相互推搡,拉扯乱作一团。
其中有一个大个子一把抓住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子喊道
“这个是小偷,我刚就看到他伸手的!”
那瘦子一点也不惧,对骂起来。没证据的事,谁会承认呢?
徐举一留意这人手里也握着一本杂志,心里也就明白了不少。
在众人质疑下,这瘦子摊开双手,反抽出裤袋,自证清白,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反咬一口,说那高个子是小偷,古人总结的‘贼喊捉贼’,现实正在上演。
其实是为了制造混乱,有利于团伙转移赃物的一种手段。
巧的是,老公安曾所和三个民警押着一位嫌疑人来验血,刚到大厅门口,看到乱糟糟的人群,简单观察一会就明白是小偷在作案了。
他命令民警守着大厅门口,只准进不准出。
看到有公安维护现场,熙熙攘攘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
可笑的是出纳老张,竟然当起吃瓜群众,只顾着看热闹了,当醒觉的摸一下裤袋,才发现自己带来缴费的2万元也没了,急得结结巴巴的喊:
“我的钱也没了……2万块交做手术费的……”
只见徐举一个箭步,一把抓住,一个满身穿戴珠光宝器中年女人的手臂。
“曾所长,这个是小偷之一,有不少钱包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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