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一回楚云梨没出远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了柳树村,心情挺舒畅的,一点都不累。
屋中除了她没别人,冯韶安还没回,她打开玉珏,姚春芳的怨气:500
柴家盛的怨气:500
善值:36500 1000
善值少,楚云梨只帮助了县城附近的人,她盯着柴家盛名字看了许久,看来姚春芳的担忧是真的,吴香草最后真的冲他动了手。
柴家盛的缺点,大概就是容易轻信人。这种性子遇上心思不纯之人就容易悲剧,但遇上好人,譬如余小丫这样知恩图报的知道疼人的,就会过得安逸。
楚云梨是确定二人真的愿意互相扶持后才离开的。
楚云梨是被晃醒的,入眼就是一片大红,身下是不怎么新的红木板,外面还有起哄说笑声。她伸手掀开盖头,一点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坐在花轿之上。
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花轿落地,有一双苍老的手递进了一条喜绸,还听她低声催促:“快点!”
声音中带着焦急和不耐,楚云梨眨了眨眼,从方才起,她就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好像是肿的,喉咙也难受得很,在她来之前,原身应该在哭。并且,她还发现无论是盖头还是身上的喜服,料子都不错,但这花轿忒旧,和衣衫一点都不匹配。她从掀开的帘子缝隙间,隐约看得到外面围观的众人衣着朴素,大半都是蓝色的布衣,有些身上还带着补丁。
她看着自己脚尖缀着的小银珠……这样的打扮却嫁入了村里的庄户人家,怎么看都挺违和。
伸进来的时候抖了抖,外头中年妇人又在催促:“赶紧下来,都到了夫家门口,认命吧,别拿乔了。”
认命?
楚云梨若是个甘愿认命的,也走不到今日,她往花轿上一靠,利索地昏死过去。
她本身是大夫,装晕后一般人都看不出。在外人玩笑说新嫁娘不好意思下轿见人的起哄声中,喜婆又催促了两次。最后按捺不住掀开了帘子,一眼看到倒在花轿旁的新嫁娘,忍不住惊呼出声。
众人发觉不对,围过来后看到花轿中情形,面面相觑。
有人挤上前,飞快道:“先把人弄下来,看看怎么回事啊!去找个大夫来……村里的朱大夫在不在?”
楚云梨感觉到自己被抬了下去,她干脆闭上了眼。
原身林荷花,出身在明城郊外一个小镇上,林家世代都是做豆腐的,味道一绝。手握方子,养活了几代人,周围有十来个大村,不逢集都要卖几十板,逢集时更是要请人来帮忙。她是家中长女,祖父母和双亲都挺疼爱。可惜,她生下来没多久,父亲在夜里起来做豆腐时,脚下摔了一跤,那一下摔着了头,躺了几天就去了。
林家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受打击,紧接着一病不起。林荷花的母亲汪氏是个纤弱女子,嫁给了在林父死后对母女俩多有照顾的鲁大力。
当年汪氏带着公婆嫁人,算是件稀奇事,好多人都赞她有良心。没多久,林家老两口先后病逝。
林荷花从小到大还算受宠,反正吃的穿的鲁大力都没短着她。
鲁大力其人,为人仗义,外头有不少能交命的朋友。曾经的林父就是其中之一。这一次林荷花会嫁到村里,正是因鲁大力知恩图报。
他在一次和有人喝醉了酒之后,高估了自己的酒量,非要独自一人回家,结果走到半路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刚好高山村的高长河碰上,将他送回了家中。
鲁大力得了别人恩惠是一定要道谢的,深觉高长河救了自己的性命,两人一来二去,愈发熟悉,后来更是萌生了将女儿嫁给高长河的想法。
高长河今年二十有二,已经算是大龄。之所以没成亲,一来是因为家里母亲去得早,父亲又经常生病,没人帮他做主婚事。二来嘛,就是穷!
听到鲁大力要嫁女儿给自己,他一口回绝,言明自己配不上鲁家的姑娘,可鲁大力看他如此谦卑,愈发认为自己没看错人,铁了心要将女儿嫁给他。
高长河拒绝不了,便对天发誓说一定会对她女儿好,绝不辜负佳人。
鲁大力和汪氏成亲前是有过一门妻子的,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女儿跟着父亲,他回来一说此事,鲁杏花说什么也不肯,还跑去找到已经改嫁的母亲郑氏做主。那边挺强势的,直言若是敢将鲁杏花嫁到村里,就一头碰死。
郑氏不是虚张声势,当着人前就往墙上撞,鲁大力无法,只得不再强迫。但话已经放了出去,不能失信于人,继女也是女儿,于是,定下亲事的就变成了林荷花。
林荷花不愿意,可还是不能阻止两家走六礼,然后就到了如今地步。
“没事,既没吃不好的东西,也没生病。应该是伤心太过晕过去了,等醒来就好了。”
楚云梨听到耳边的话,缓缓睁开了眼。入眼先是乌泱泱一大群人,好在大部分都是女子,唯二的男人除了大夫,就是林荷花上辈子的夫君高长河。
高长河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娶不到媳妇不止是因为穷,还因他好吃懒做甚至是偷鸡摸狗。这是整个高山村都知道的事。
方才外头那般热闹,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是高长河在村里人缘有多好。其实,会起哄的都是他在外头认识的狐朋狗友,曾经娶妻,热闹是热闹,绝没有这般喧哗嘈杂。
看到楚云梨睁开了眼,有人立即提醒:“她醒了!”
高长河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趁着吉时未过,咱们赶紧成礼。”
这话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赞同,倒不是那些妇人愿意促成这门婚事。而是如喜婆所说那般,既然穿上嫁衣上了花轿,也到了夫家门口,这门婚事便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拒绝,不过是让自己和高家难堪,再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有人奔出去准备,高长河弯腰想将楚云梨抱起。
楚云梨伸手一推。
高长河知道林荷花对这门婚事挺抗拒,再说,未圆房的女子当着外人的面和男人亲热,肯定都会不自在。对于床上女子伸出的手不以为意,继续俯身。
楚云梨恼了,狠狠一脚踹了出去,她有些手软脚软,但用上巧劲后,高长河还是痛得俯下了身。
一片惊呼声中,楚云梨翻身坐起,正色道:“婚姻大事,关乎我下半生的日子,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嫁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高长河缓过了那股痛劲,听到这话,面色陡然难看下来,不过,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没有发脾气,语气和缓地道:“荷花,你在说什么胡话?今儿我们大喜之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规矩虽然疏漏了些,但我也是诚意十足。这么多客人都在,我想请他们帮忙做个见证。我高长河跟你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以你为先,忧你之忧,喜你所喜,你让我遛狗我绝不撵鸡,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缓缓起身,温和地朝着楚云梨伸出了手来:“咱们快些,若是误了吉时。岳父岳母要不高兴了。”
“岳父”二字,语气特别重。
这话明显就是威胁。
床前和门口的人却没听出来,听到高长河这番表态,又是一阵起哄声,还有人取笑说他以后那腰再直不起来。
楚云梨抬手,避开了他的拉扯,道:“你的这份心意难得,但也没哪条律法规定男子对女子起了照顾之心后,女子就一定要嫁给他。”她挪到床边,穿上了那双绣着银珠的绣鞋,再次避开高长河伸来的手,扬声道:“婚事是我继父定下,不怕大家笑话,今儿我上花轿之前,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我从一开始得知这门婚事就是拒绝的态度……”
边上喜婆眼见事态不受控制,急忙挤上前来,想要握住新嫁娘的手无果后,只得靠近楚云梨低声道:“我的姑奶奶,这婚事定下你就已经是高家的人了。还坐着花轿进了门,这时候说不嫁……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客人在,别再磨蹭,成了礼,咱们大家都轻省。”
楚云梨扭头看着她,眼神漠然,声音冷淡:“你倒是轻省了,却要害我一生。”她扬声强调:“我今儿不嫁人!”
她一拂袖:“麻烦哪位帮我找架马车。”想到这山上偏僻,马儿特别地贵,一般人家大概养不起。她转而又道:“牛车也行。”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动。
楚云梨褪下手上的银镯子:“这是车资!”她又褪下另一只:“劳烦两位大哥将我的嫁妆原封不动带回去,这是酬劳。”
林荷花的嫁妆不少,足有两架马车,车夫跑这一趟本也是为了银子,但他们俩是鲁大力请的。明明是送亲,如今把新嫁娘和嫁妆原封不动地带回去,鲁大力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楚云梨见二人迟疑,道:“换车也行,谁帮我送了,这桌子就是他的。”
边上有人跃跃欲试,两个车夫反应过来,管他父女俩之间如何闹,他们只是拉东西的人而已,于是,其中一个麻溜地挥鞭子掉头。另一个紧随其上。
已经有牛车等在了门口,楚云梨往外走。
高长河见状,大声道:“荷花,咱们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从未失礼过,你却想涮我玩,门都没有!大家帮我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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