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般情况下,华鸿都是窝在之前那处名为长安的当铺里处理公务,不过最近他倒是一直呆在这天安总会。
大宴之上相府高层以及各行幕僚们制定了未来三年的发展方针,华鸿作为天安商会的会长,他需要这些天来这老头子一直接见各方人士协调产业,将那些定下的发展方针落实。
也因此,带着小白来到十九层后,许元并没有直接去找华鸿,而是先到了旁边一处候居客厅室。
通过天安总会布置的阵法感应,华鸿现在正在接见几位州府级别的大掌柜,想来应该是在布置工作,最好不要打扰。
魂钥开路,一路无阻。
虽然华鸿这老头子很抠搜了,但天安总会内的一切用料皆奢侈华贵。
候客厅方十丈有余,内部陈设,亭凳雅阁,软榻茶案皆用用料金丝木桐,其上纹理色泽皆为上佳之品。
一进屋子,许元便随意的找了处软榻侧卧歇息,而白慕曦随着许元,但没坐,而跪坐在了许元脚边,玉手微抬,动作轻柔的为他脱鞋。
察觉到脚边的触感,许元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那跪姿诱人的小白。
大炎境内大部分的富贵人家夜眠晨起的着衣束发与梳妆洗漱皆是由下人来伺候。
别问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问就是“仪式感”,要知道一些农户家庭,男人归家后也都是家中妇人伺候洗漱。
不过由于毕竟相府内院不让进入,也因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许元一直都不怎么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
想要开口拒绝,不过念头闪过之后,许元还是半眯着眼默许了。
不过十数息之后,许元便将眼眸睁开了,盯着那依旧牢实穿在自己脚上靴子数息,心中不禁泛起一抹好笑。
鼓捣十数息,连靴带都没解开
有一种楚男不会解bra的美感。
“.”
察觉到视线,小白也便老老实实把手收了回去,眼巴巴望向许元。
小白动作其实很熟捻,在此之前明显恶补作为侍女的功课,但问题是许元这双靴子可不是凡俗物件。
为了满足战斗的需求,修者的靴子不管是用料,还是束脚方式都是极为繁琐,更别提他这双由格物院量身定制的了。
想着,许元冲着她摆了摆手:
“算了,别脱了,脱了一会穿上也麻烦。”
紫色面纱随风摇曳,白慕曦咬了咬唇角。
在公子的人生中,她的出场顺序太晚,而人的心就那么大,能装下的人就那三两几人。
不过公子身侧红颜性情无不强势,以润物无声的温柔细腻应当能在公子心间撬开一个口子,但现在.
心间虽有懊恼,但听许元这么说了,白慕曦也只得作罢,失落的颔首一礼,便摇曳着身姿的去望了侧间,从那里的阵纹冰柜内取了只香几回来。
阵纹冰柜不算稀罕物,十余年前已经普及到了寻常的富贵人家。
许多贵人都喜欢在自家会客侧室里置放一座,冰镇一些香橼蔬果,酒液甜茶以待宾客。
重新回到软榻旁跪坐而下,将香橼果盘拿出,斟上一杯紫红酒液,白慕曦便想要进行投喂,不过这个动作刚起,许元便直接伸手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晧腕,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你从哪学的这些?”
白慕曦眨了眨眼,小心的望着眼前男子神色,见对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柔柔的说道:
“从府内的礼教文书.”
许元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接过小白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道:
“就知道是这样,就你刚才那动作,酒液会撒我身上,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时间去找娄姬,让她教教你。”
听到娄姬二字,白慕曦眸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畏惧。
她有些不敢单独去找娄姬。
虽然被一直被欺负,但白慕曦其实并不怕那位公主,也不怕那位圣女,唯独害怕的,便是公子的这位姐姐。
因为,对方是真的想杀了她。
眼帘垂下,白慕曦轻声应道:
“好”
许元挑了挑眉,眼中倒是有几分古怪。
居然没有茶香飘过。
娄姬对小白的态度他很清楚,所以他以为这小白会借此机会展现一下茶艺。
不过看来她还是懂分寸的。
心中正想着,许元忽然抬眸看向了厅室入口。
下一刻,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然后也未经许元同意,一身名贵红边黑底华服的老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锐利的目光在许元与白慕曦身上扫过,华鸿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因为地宫遗民的问题,相府的核心高层对于白慕曦这地宫司命的态度基本都是杀之而后快。
虽然这种态度却被许殷鹤给强行压下,但情绪肯定还是有的。
不过见到许元这小子带着对方来到这的一瞬,华鸿心中也便大致滤清了前因后果,缓步走向软榻,神色严肃,举手投足,眉眼言行皆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上位气势:
“你带她来作甚?”
声音有些冷淡不悦,带着一股不怒自威。
以往在许元面前,这老头一直都是一副臭不要脸的吝啬鬼模样,丝毫没有天安会长的那股气势。
这是许元第一次见到这幅神态的华鸿,整的他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有一种前世中学面临班主任的紧张感,而一旁的小白更是直接将脑袋垂了下去。
“.”
一瞬的沉默,
许元反应过来后,轻笑了一声,跷起二郎腿,古怪回道:
“老爷子,你这是闹哪出啊?”
“.”
目光对视,分毫不让。
华鸿盯着许元看了数息,心中默默低叹一声。
果然唬不住这小子。
随着轻哼一声发出,华鸿周身属于天安会长的气势随之散去,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吝啬的老头,不过眼神依旧严肃:
“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许殷鹤会强行把那群万年前的遗民留下,现在看来居然是因为你。”
话音很轻,但白慕曦听到之后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这话是说给公子听的,但更是说给她听。
动作轻微的瞥了身侧公子一眼,许元靠在软榻上,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轻笑着说道:
“这世上哪有不冒险的收益?”
“只要拆分掉,那些风险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
“咳我说的是利益最大化,老爷子你想啊”
“别和老夫在这扯犊子。”
华鸿一屁股坐在了许元对面,摆手打断,苍老但有神的眼眸紧盯许元,语重心长:
“长天你想做什么老夫没资格指手画脚,但希望等到我们这些老头子都作古之后,伱有能力承担起现在的选择。”
果然。
这老头子一眼就看出了他与白慕曦之间的交易。
想着,许元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低声道:
“这个老爷子你完全不用担心。”
“哦?怎么说?”
“因为小白的族人在外戚里可能都排不上号。”
“.”华鸿
眼皮跳了跳,华鸿张嘴想直接开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按了按眉心,道:
“随你吧,此次来总会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老夫最近很忙,之后还有事要处理。”
许元顺着话题笑道,抬手按在白慕曦宛若无骨的肩头:
“这個刚才不是都说了么,关于她的那些族人,我需要天安商会帮忙找一处安置地”
“不可能。”华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华老头,这可是我爹”
“你爹不可能会答应。”
“你应该知道,他把这件事全权交我负责了。”
“全权交予你负责,又不代表他会让天安商会出人出力。”
“啧,你不信你可以去相府问他。”
“今夜老夫就去。”
“.”许元不说话了。
“.”华鸿眼神像看白痴。
商路经贸以信息差包装身份空手套白狼的计两他可见过太多太多,这小子居然想着拿这套来忽悠他。
厅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慕曦跪坐在地,眼帘低垂,但平放腿间的双手却是紧紧攥着衣裙。
此行公子的谈话决定着她子民的未来。
在白慕曦的紧张中,许元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老头太精明了,扯那老爹虎皮也糊弄不了一点。
想念清的第一天。
带着一丝无奈,许元轻声说道:
“行吧,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吧。
“所用钱粮由我个人来想办法,但要借用一下天安商会的名头,这个应该可以吧?”
华鸿思衬一瞬,略微颔首:
“可以。”
“首先是一处定居点。”
“兴建一处容纳数十万人的聚落城池所花费银两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华鸿出声提醒,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说道:“就算你把给歆瑶那八百万两银子全部砸进去也不够。”
“这个.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
白慕曦在此时忽然插嘴,明眸看了一眼华鸿,对着许元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我们可以自己伐木采石的.”
“让你说话了么?”
许元瞥了她一眼,白慕曦立刻噤声。
深吸一口气,许元对华鸿说道:
“地宫遗民聚落的城池,一切都按照大炎县城的制式来建。”
“这倒是笔不小的买卖啊.”
华鸿闻言笑了,抬手捋了捋下颌上的白髯:“以开荒令为政策的话,倒是不需要购地,不过长天你有建城的银子么?”
如果他须弥戒没被娄姬那老女人洗劫,价值近千万两白银的各类战争物资倒是勉强可以置换筑城的初期用料,但现在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面对这老头含笑的目光,许元不急不缓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张地图,轻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以开荒政令兴建聚落了?那种穷乡僻壤,本公子可看不上。”
华鸿闻言略微皱了皱眉:
“你是想要购地?就算调用相府关系不用上下打点,购地所用钱粮也不少。”
“呵呵。”
低低笑了两声,许元慢条斯理的将整张地图平铺在了面前的茶案上,纤长食指点了点其上一个位置,抬起眼眸,笑着说道:
“华老头,你是不是忘了惠州县之前被毁了?
“这种又位于两洲交界,京畿入口的地界,朝廷不可能放弃,先前在书房看奏折的时候,朝廷已经预备拨款重建了,虽然户部拨款预算银两不算多,但初期也勉强够用。”
说着,许元微微一笑:
“华老头,以天安商会体量把整座城池的重建工程包下来应该不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