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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钱买通就是好事,刀疤脸拼命抑制着内心狂喜,对了了说了个数字。
当然,他还有所保留,心想万一呢?要是万一能剩下来点儿,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说完后,迎接刀疤脸的是长长的沉默……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自从被抓到现在,他们滴水未进,一路从战甲坠毁处被拖到城市,低等星系人类的身体素质撑不住,刀疤脸感觉自己不仅是又饿又渴,恐怕脚底板都磨出了一排水泡,真不知道这个高等星系人类的身体究竟是怎样的构造,看人家面不红心不跳,连呼吸频率都始终如一。
刀疤脸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有眼无珠,会认为这样的人能抓来卖钱。
“那个……女士,您意下如何?要是您觉得不够,我——不,是我还有所有的弟兄,我们大家的钱全都给你,只求你放了我们!”
看他现在这这副模样,很难想象不久前他在矮个子的提醒下发现好货时有多么欣喜若狂。
了了说:“闭嘴。”
刀疤脸不敢再多话,他后悔自己刚才说保守了数字,是不是因为这钱太少了?想也是,如果是跟星币进行换算,这点钱在中高等星系恐怕连片瓦都买不起,听说高等星系的建筑使用了一种宇宙中的特殊金属,这种金属还被运用在军事医疗等多个领域,坚硬无比,是荒废星人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听说高等星系的人类可以自由在宇宙中呼吸,听说高等星系拥有能够毁灭星辰的宇宙舰队,听说高等星系的科技已经突破本源宇宙到达第二宇宙,听说……
低等星系的人对于高等星系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路过的星际海盗以及口口相传,刀疤脸所知这些与实际情况究竟是否吻合,终其一生,恐怕都没有机会却亲眼证实。
“美丽的小姐,请问您要喝点什么?今日特调是玛加烈特,最适合您这样坠入凡间的精灵。”
修身马甲搭配白衬衫的酒保先生年轻而英俊,额前碎发微微卷曲,露出一双堪称多情的眼眸,笑容纯良无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像是天使一样令人心安。
其实今天坐在了了位置上的哪怕是一位华发苍颜的老人,酒保先生照样能用他这双甜蜜的嘴唇说出动人的情话。
只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并没有得到回应,了了不喜欢饮酒,更不会接受陌生人给予的食物,酒保先生的目光隐晦地在她身边的箱子上转了一圈,跟刀疤脸等小团体成员不同,黑夜酒吧里的人见多识广,传说他们之中有流亡的星系逃犯,真假无从知晓,但即便是星际海盗也不会在黑夜酒吧闹事。
也许这从某种方面而言,算是一种证明。
由宇宙联盟签署下的星系法典早在数千年钱便已废除死刑,罪大恶极的犯人会被流放至黑洞,没有任何犯人会想要迎来这样的终结,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逃走,而想要真正逃离追捕,低等星系的废弃之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里是放逐之地,只有垃圾与低等生命存在,与低等星系的人类不同,流亡的犯人们即便攒够了钱,也无法重新回到高等星系生活,他们的基因被记录在案,就算得到新的身份也会在第一时间被认出,所以一旦成为逃犯,除非愿意放弃身体,只让脑电波带着记忆存活,否则永远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黑夜酒吧在荒废星系第99颗行星上已经开了十年有余,这里是荒废星系中转站中的一个,表面看起来只是酒吧,暗地里却连接着一张硕大的利益网,只有刀疤脸这种无勇无谋挣扎在边缘的小人物才会以为黑夜酒吧平平无奇。
识货的人看见装着驱动器的箱子第一眼就能认出来,酒保先生没有交易过如此珍贵的物品,但他知道这绝对绝对是件好东西,兴许超过了黑夜酒吧有史以来最为昂贵的货物,可是,要怎么弄到手呢?
这个女人看起来非常符合超星战士的描述,可超星战士怎么会到荒废星系来?这里是连星兽都很少见,要在不惹怒对方的情况下拿到驱动器……酒保先生认为这个难度恐怕不比改变阶级成为高等星系人简单。
所谓先礼后兵,看老疤那几个人被弄成这样,酒保先生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看看对方鹤立鸡群的身高,以及怎么看怎么像超星战士的体魄,名叫瑟尔的酒保先生选择按兵不动,算算时间,明天就是星盗船进入99行星的日子,那群星盗像是海里的鲨鱼,闻着血腥味儿便不撒口,他们肯定比他更想得到驱动器。
一杯橙汁被放到了了面前,酒保先生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不想喝烈酒的话,牛奶果汁,我们也有哦。”
送完这杯果汁,他假作去库房,悄悄看了了一眼,确认她还坐在吧台最里面没有离开,这才推开库房旁边的门。
一个与荒废星系格格不入的人,手里还很可能持有战士才能使用的驱动器,酒保先生自己是土生土长的99行星人,但据酒保先生所知,黑夜酒吧的老板似乎不是,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告知老板,说不定就能得到离开99行星的机会。
有哪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愿意在这种没有未来的星球蹉跎终身呢?这里的土壤只能生长一些味道普通的农作物,结出的果子又酸又涩,就连被驯养的家畜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生在这样的星球实在是一种悲哀。
“驱动器?你确定?”
酒保先生恭敬地低下头颅,不敢失礼:“我曾经在星盗们的通讯器上见过类似的图片,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帘子后面的老板语气还算平静,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驱动器!
酒保先生孤陋寡闻,并不是很清楚驱动器的作用,他只知道这东西很珍贵,很值钱,如果能弄到一个转手卖出去,说不定新的身份都唾手可得。
多情眼眸里流露出难以自抑的贪婪,酒保先生大着胆子询问听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的老板:“星际海盗们闲聊时说过,驱动器是只有超星战士才能使用的东西,普通人即便得到了也无法控制其强大的力量,而且每一个驱动器都有专属编号,要是被查到……”
老板听见酒保先生的话,笑了起来:“瑟尔,你见过战士吗?”
酒保先生诚实地摇摇头:“我只见过99行星上的警察。”
老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有些人生来便在高等星系,而你却生在荒废之星,生活在荒废之星的人做梦都想离开,可你知道吗?即便是高等星系人类,也是有差别的。”
“有极少一部分特殊的人,生来便比普通人强大,能够将宇宙的能量化为己用,所以传闻并非完全是假,这群被称为超星战士的人类,他们守卫着宇宙联盟的和平,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也需要付出响应的代价。”
酒保先生试探着问:“代价,是什么?”
“超星战士的识海内有一颗心核,这枚心核承载着宇宙能量,有心核的人才能使用驱动器,驱动器会将宇宙能量与战士的心核相连接,赋予战士们摧毁星球的恐怖力量。”
酒保先生想起那近在眼前的驱动器,心头一阵火热,就算自己身为99行星人类无法使用启驱动器,但只要驱动器到手,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老板在这时叹了口气,“可惜再强大的战士也有弱点,心核与宇宙能量连接,的确是让他们成为了可怕的战争兵器,但与此同时,稍不注意力量便会暴走,每使用一次驱动器,他们都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长此以往,心核便会破碎,所以每一位战士会匹配一位单独的医师,医师们便是战士们的良药。”
酒保先生听到这里,已经从狂喜中渐渐清醒,他隐约感觉这些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不该是从老板口中说出来,老板为什么会对战士如此了解?
“把驱动器弄到手,不管用什么办法。”
老板这样叮嘱酒保先生,“到时候,我会为你安排一次基因手术,让你离开荒废星系。”
酒保先生原本还在苦恼要如何完成老板的要求,听到老板给出的条件后,他顿时觉得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难得住自己的事!
低等星系的人需要进行基因手术,获得能在宇宙中呼吸的能力,以这个为前提,才有可能改头换面,作为中高等星系的人类生活。
当酒保先生回到吧台,他送出去的那杯橙汁还在原地,他走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酒保先生想起老板的许诺,目光止不住往装着驱动器的箱子里面瞧,这会儿他有点忐忑,自己为了邀功跑到老板跟前汇报,现在老板给了新命令,假如这个箱子里装的不是驱动器,他该如何是好?
“小姐,冒昧问您一句,您这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看似纯良实则狡诈无比的酒保先生开始套话了,他扬起唇角露出极易迷惑人的笑容,“可千万不能携带危险物品,我们黑夜酒吧虽说广交天下朋友,但有些挑战底线的东西是绝对不会碰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满心以为了了会为了自证主动打开箱子,或者不打开也没事,他会非常贴心地告诉她,他们可以去小房间里检查,这样的话不会招惹别人注意。
但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却像没听见他说话,对他漂亮的容貌与温柔的语气冷淡以对,完全没有被打动。
只有低等星系的人类才会长得奇形怪状,什么样的歪瓜裂枣都有,因为他们本身基因便有缺陷,再加上恶劣的星球环境,像酒保先生这样好看的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刀疤脸矮个子那样。
酒保先生无往不利的搭讪技巧完全派不上用场,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非但没有令了了心动,反倒让她厌烦,本身酒吧里又是唱又是跳的已经很吵闹,这位酒保先生在她耳边的嗡嗡嗡更是像足了一只没眼力见儿的苍蝇。
“我的账户余额里还有很多星币,只是荒废星系没有加入联盟星网,所以也没法把钱取出来。”
纳利亚早就看见了酒保先生的蠢蠢欲动,她知道对方是想要驱动器,但那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如果纳利亚还活着,她一定不会允许旁人觊觎,可她死了,而且在死前心核便已损坏,无法再使用驱动器,现在的驱动器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昂贵的,能卖出大价钱的器具,仅此而已。
她想跟了了说如果你想要很多钱,把驱动器卖掉也可以,但荒废之星能出得起价格的人少之又少,跟星盗做交易又无比危险,这是身为战士的骄傲,绝不与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同流合污。
与他们在一片空间共存都令纳利亚感到乌烟瘴气。
了了不仅想要钱,还想要一架能够离开荒废星系的战甲,可惜纳利亚那台战甲毁坏的很彻底,纳利亚嘴上说那是一架本来便已被淘汰的战甲,但细看她的记忆就会知道,里头的猫腻恐怕不少。
刀疤脸偷偷瞄过来一眼,只能祈祷星盗船尽早到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星盗压根不会买,说不定会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她是挺厉害,可星盗们也不是吃素的,能让中高等星系对他们几次三番发起攻击围剿,星际海盗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刀疤脸想得很美,这女人看起来挺能打,到时两边一交手他就趁机溜,给她钱她还嫌少,那他就一分不给!
酒保先生几次三番试图跟了了搭话终宣告失败,他不敢表现的太热络,来自名叫瑟尔的优秀酒保先生的经验:太过热情会显得虚伪,太过多情则会显得油腻,要张弛有度,才能无往不利。
只是这块铁板未免太硬了点,哪怕她懂点礼仪,都不会让他白白晾了这么久。
“女、女士,我想上厕所……”
矮个子捂着肚子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再忍下去可能要被黑夜酒吧拉进黑名单。
没等了了开口,酒保先生自告奋勇:“既然这样,我陪你去洗手间吧,小姐,还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了了冷眼看人没有说话,刀疤脸眼珠一转:“女士,我肚子好像也有点疼……”
可惜他的表演不够精湛,了了没有答应刀疤脸上厕所的请求,而酒保先生在带着矮个子进入洗手间后,便问了他好几个问题,矮个子也有心机,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你,你能为我做点什么?能放我走吗?”
当然不能,酒保先生是不会答应的,他的目的是获取了了的信任,从而得到驱动器,如果把矮个子放走,岂不是摆明跟了了作对?
黑夜酒吧二十四小时营业,无论何时这里总是挤满了人,女女男男老老少少,了了选择了吧台最里头的位子,这里是个死角,人也少,她坐在那儿就没人敢过来搭讪,连大跳热舞的脱衣男郎都不敢往她这儿发射魅力。
酒保先生带着矮个子回来时,发现他想讨好的那人身边多了个人,看脸不认识,可听声音怎么像是老板?
酒保先生不敢多说话,更不敢拆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回到吧台后继续调酒,眼角余光则盯着这边。
老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跟来历,一听就是假的,他不跟了了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你这个箱子里,装的是驱动器吧,把它带到这儿,是想卖个怎样的价钱?”
“不卖。”
老板的眼神克制又疯狂,他问了了:“你是战士?”
见她投来冷淡目光,老板笑了:“别这么看着我,我并不认识你,但我的确认识一名超星战士,你想不想知道他叫什么?说不定你们还是战友呢。”
了了一点都不关心别的战士,她来黑夜酒吧的原因绝对不包括听被公孔雀一般喜欢开屏的男人献殷勤,也不包括队被自诩深沉谆谆教诲实则字字句句都在算计她想空手套白狼的老板。
没有人见过老板的真面目,据说他每次出现都是一张完全不同的人脸,他究竟长什么模样没人知道,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但纳利亚觉得:“他不是真人。”
了了:“我知道。”
老板问:“你知道什么?”
纳利亚:“你怎么会知道?不是说只有我的记忆,并不能完全理解?”
了了所得到的记忆像是结论,比如她知道纳利亚的一切,纳利亚曾经在联盟军校就读,她的全部知识了了全都记得,但完全不能理解,这就像做试卷直接有一份完美答案放在面前,看上去每个字都认识,但并不能做到融会贯通。
一些习以为常的事,即便出现在记忆里也会被了了怀疑。
纳利亚看老板是看他的行为举止与特殊动作,宇宙浩渺无穷,如今的机器人完全能够以假乱真,如果不将它们的身体剖开来看,不会有人相信这些会思考会说话无比机灵的不是人类,只是机器人。
陪伴机器人、家政机器人、战斗机器人……高等星系将这项技术运用到了各个领域,家家户户都有机器人管家,所以已经不稀奇了,只不过低等星系的人类没这个能力得到一个机器人而已。
连淘汰战甲坠毁后的碎片都被当成了宝贝,可见荒废之星的贫瘠程度。
了了回答了纳利亚的疑问:“没有灵魂。”
她是看不出活人跟机器人的差别,但活人有灵魂,机器人没有,机器人的大脑中只有来自主人的指令,它们没有善恶之分,端看使用它们的人如何决策。
出现在了了身边的老板虽然是机器人,声音却是真实的,他在通过机器人跟了了进行对话,用他的话说,这个机器人已经是被淘汰的型号,被丢到荒废之星的星系垃圾,大多在丢弃前便已处理完毕,老板这机器人还是从星盗手上换的,花了他一大笔钱。
明知星盗们干的倒卖行当,星盗船上的货可能在运送到荒废星系之前便已过气,但荒废星系的人类仍旧买的不亦乐乎,好像跟高等星系的人类用一样的东西,自己便显得不那么卑微了。
纳利亚听完了了的话,盯着老板机器人打量半天也没看出来“灵魂”在哪里,用高等星系的科技理念来解释,那就是人本身是能量的一种,所以压根没有“灵魂”这种东西。
以前的纳利亚肯定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拜托,要是没有灵魂,那她是什么?
“难道你是很有医师的天赋?”
纳利亚猜测着,然后自我否认:“不对,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自己的医师也是直到十岁过后才——”
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显然后面不想再提了,了了与纳利亚共享记忆,自然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心核损坏后的战士不仅没有留在自己的专属医师身边,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开着淘汰战甲在宇宙中漂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纳利亚那架战甲损毁格外严重,正常情况下就算碎也不会碎得如此彻底。
纳利亚不想提,了了更不会多嘴,现在她完全是个自由的人,除了没有交通工具外什么都不缺,很快就连交通工具也会有。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坠落地面,还没看到了了就感觉地上至少有一大窟窿,随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星际海盗出现在了黑夜酒吧门口,为首的男人手一挥:“今晚全场消费由我买单,大家尽情吃喝!”
看样子,这次是赚了一大笔钱,星盗们爱钱,却又个个是守财奴,真不知他们弄来这么多钱是想要做什么。
星盗们的打扮跟普通人便不一样,他们大的衣着以黑灰色为主,力求方便快捷,最好还要防火防水,有些人扎了一头的小辫子,有些人戴着满耳朵的耳钉,还有人一张嘴说话露出穿了舌钉的嘴……看在纳利亚眼里,更是将乌烟瘴气这四个字彻底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