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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枫怀虽然不关心别人死活,但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让她一日三餐照顾这些小孩那肯定不行,不过指点指点怎么生存问题倒是不大。
带着曾奶奶活下来的小姑娘叫婷婷,自己瘦得不像样子,曾奶奶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身上还略略有点肉。当贺枫怀说不会收留她们时,比起其它小孩的哭泣,她却很冷静:“姐姐,那你能借我一点粮食吗?我保证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是小孩子可以少吃一点,曾奶奶年纪大了却不行,至于在外打工的父母跟弟弟,婷婷想,除了这个名号外,那三个才是一家人,所以她也不担心。
贺枫怀摇头说:“恐怕不能。”
原本还坚强的小姑娘眼圈一下就红了,随即贺枫怀说:“因为我家里食物也有限,分给你们,我的家人就要挨饿。”
婷婷点头,认为贺枫怀的话有道理,她抹了把眼睛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哭了,可贺枫怀接下来的话却让婷婷心里重又生出希望:“如果你们愿意,就跟在我身后,我教你们怎么寻找和辨别有用物资,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自便吧。”
贺枫怀不是救世主,不想当好人,村子里很多人家死绝了,虽说死的时间不一样,但家里必然有余粮,这些小孩能活下来是好事,如果不学习怎么在末世中生存,那现在活着,以后也会死,她是不可能去保护他们的。
婷婷第一个说:“我愿意。”
其它人哭哭啼啼的,有几个男孩活下来后好不容易在村子里看到大人,主心骨尚未生出来,就被贺枫怀如此无情的一面震慑住了,贺枫怀可一点不敢小看这些小孩,末世里谁掉以轻心谁就会死于非命,能活到后头的老人小孩没一个善茬。
说到老人小孩,也不知道小何小简怎么样了,上辈子贺枫怀跟小简藏在房子里,有对挨家挨户上门求食物的祖孙,小简心软想帮忙,幸好被贺枫怀摁住,那对祖孙厉害得很,后来贺枫怀才知道,他们家里还有两个成年男人,谁给他们开门,谁分他们食物,当天晚上俩男人就会去闯空门。
风雪声太大,就算听见什么声音也没人会往老人小孩身上想,六楼那户人家就是,见一老一小挺可怜,忍不住分了半个蛋黄酥,结果却招来了杀身之祸。
贺枫怀不爱跟小孩废话,她拆了一包一次性口罩跟手套,自己戴上,再给婷婷一份,其它小孩眼见她真不吃这一套,也只能哭唧唧跟在后头。
接下来便是一家一家破门而入。
贺枫怀嘴上说不想管这些小孩,实际上各家各户的尸体她都处理完了。小孩们年纪不大,别说是看见腐烂膨胀的死尸,就是看见虫子都要叫一叫,雪水化去后,原本保存完好的尸体开始因高温产生腐化,不仅臭气熏天,还产生了不少蛆虫,这场景太恐怖了,光是看贺枫怀把尸体一具一具弄出来,小孩们就吓得魂不守舍。
也因此更加畏惧这个姐姐,生怕她像处理尸体一样把自己也给处理掉。
贺枫怀只是把尸体一把火烧了,但尸体腐烂后一些皮肉粘在地上墙上或家具上,她不可能去弄干净,防护服也没办法一人发一套,只能让小孩们自己注意。
以后像这种事多得数不清,不适应环境就只能等死。
婷婷也害怕,她背着个背篓,这是天灾前去地里挖野菜用的,这会儿拿来装粮食正好。
可惜搜了好几家,收获寥寥,有些找到了也都没法吃了,家里人一死,泡在冰雪里,完事儿太阳一出来,直接晒烂了。
但有总比没有强,贺枫怀只教小孩们怎么寻找和辨别,不负责其它,她自己找到的都是要带走自家吃的。
由于四处搜寻物资,小孩们难免暴晒在太阳底下,将近五十度的高温,好几个小孩承受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贺枫怀把他们弄进屋子里,灌了点水,所幸有两个捡回一条命,还有一个就此被吓住,死活不愿意再出去找吃的了,说要等天黑了气温降低了再出去。
婷婷说:“已经两天了,太阳都没下山,如果天不黑,你就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想让贺枫怀软化是不可能的,她直接转身就走,爱找不找,死了也跟她没关系。
一众小孩里,只有婷婷在认认真真学东西,贺枫怀对这小孩印象不错,所以悄悄在她背篓里放了个有点皱巴的苹果。
太阳虽没落山,时间却会继续流逝,一天下来也就搜了一半,贺枫怀说:“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有事也别来找我,我不是你们妈,想活下去就自己想办法。”
她一走,一群小孩才敢说她坏话,觉得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还说贺枫怀没变瘦肯定家里有不少吃的,就这还要跟他们抢。
婷婷没说话,她带着背篓回家,今天找到了不少粮食跟还在保质期内的食物,又够她跟曾奶奶支撑一段时间了。
放东西时发现那个苹果,小姑娘惊喜极了,脑子一转就知道谁给的,欢天喜地洗干净,切成小块喂给曾奶奶。
曾奶奶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像这会儿就认不出谁是谁,但她记得婷婷,不肯吃苹果,要婷婷自己吃。
婷婷觉得,反正村子里没什么人了,她们家住在这个位置不怎么安全,要是可以,她想带曾奶奶搬到小枫姐姐家附近,不求人家帮自己,但能图个心安。
贺枫怀发现这丫头搬过来后,笑了笑没说话,等于是默许了,可能是婷婷的曾奶奶总让她想起上辈子的姥姥,所以对这小孩多了点宽容,否则任何敢靠近她家的人,哪怕是老弱病残,贺枫怀也会将其赶走。
年纪大的人都怕冷,反倒不怎么怕热,姥姥叹气:52ggd“也不知这温度什么时候降下来。”
贺枫怀轻哂,这场高温足足持续了半年,原本大雪死了很多人,幸存者在极度高温中又死了一大批,到后期,温度最高曾经到达过90,很多人待在屋子里都直接热死了,仿佛体内的鲜血被煮熟,被热死的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浑身血脉通红发胀,遍布在身上像一张血红的蜘蛛网。
而且这种尸体还不能靠近,因为有爆炸的可能性,滚烫的尸血溅在身上,绝对会受伤。
虽然人类绞尽脑汁想要跟大自然抗衡,想要在这不断的天灾中生存下来,但这显然是在做无用功。
贺枫怀运气还算不错,大雪跟高温她都活了下来,身体也逐渐适应了末世的极端环境,只可惜她没能撑到最后,也不知死后的末世怎么样了,估计是全灭吧,这个结局的话一点不叫人意外。
这半年贺枫怀不打算出门,囤下来的物资足够她们用的,唯一一点就是发电机烧油,等几天她想出门去附近加油站看看,能不能把油弄进空间里,因为比起其它物资,柴油汽油这些不大好囤,够用是够用,可贺枫怀就是那种不把空间填满不能安心的人。
自打太阳出现,她妹再没出过家门,成日坐在空调正下方吃雪糕,贺枫怀一开始还担心妹妹会不会感冒发烧,现在习惯了,嘴上却总要唠叨两句,顺便把毯子盖到了了腿上。
她有自保能力,家里墙上有监控墙里有陷阱,出去个半天一天问题应当不大。
贺枫怀把妹妹留在家里,其实她想多了,外面那么热,就算她要求,了了也不会跟她出去。
贺枫怀从空间里弄出一辆皮卡,又放上许多空的汽油桶,临走前再三叮嘱姥姥跟妹妹不要出门,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小孩蹲在那儿,晒得黢黑的小脸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某战场逃难而来,一见贺枫怀,小丫头咧开一嘴白牙。
“小枫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
贺枫怀有点意外这个叫婷婷的女孩胆子居然这么大,她感觉有趣,双手环胸靠在自家大门边:“哦?出去干什么?”
“村子里的食物早晚要吃光的,我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但我才上初中,一个人出去很危险。”
说着,小丫头飞快偷觑贺枫怀一眼,却没法从她似笑非笑的脸上看出什么,“小枫姐姐好厉害,什么都懂,我虽然笨手笨脚,但可以跑腿可以干活,求小枫姐姐带上我吧!”
跟其它小孩比起来,婷婷确实是聪明又机灵,贺枫怀不用看就知道,剩下那些小孩都在房子里窝着不敢乱动,更别提是出来找吃的,而婷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适应了环境——要知道那群小孩里比她年纪大的有,比她个头高的有,比她强壮的也有,但惟独婷婷适应得最快。
贺枫怀朝她昂下巴:“上来吧。”
小姑娘高兴地哎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小背篓就要往后面爬,因为这辆皮卡看起来很新,而且特干净,现在水资源很珍贵,她好多天没洗澡,身上臭烘烘,怕把小枫姐姐的车座弄脏,所以坐后面的车厢最好。
贺枫怀也没说什么没关系你往驾驶室坐之类的话,她心里还防着婷婷,这小丫头很机灵,正是她在末世里最不喜欢的那种小孩,她们常常会用乖巧可爱的假象来欺骗幸存者那所剩无几的怜悯与同情心,再往人心口插上一刀。
不过她还是给了婷婷一顶草帽,是之前赶集买的,特便宜,婷婷以前不喜欢这种草帽,现在能有一个,已经高兴坏了。
“谢谢小枫姐姐!”
贺枫怀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没说什么,开车走人。
死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一路上几乎没见过幸存者,加油站里也一个活人人没有,贺枫怀毫不客气地把油全搬空了,婷婷在她四周找吃的,不敢离贺枫怀太远,所以也没注意到贺枫怀的油桶永远加不完。
镇上一共有俩加油站,一南一北,南边这油被抽空后,贺枫怀难得善心大发,站在原地等了婷婷几分钟。
小丫头也知道自己坐人家的车不能弄太多东西占地方,她背着背篓朝贺枫怀跑,怕让贺枫怀等太久,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一跤,背篓里的东西滚得满地都是,她连忙又去捡,贺枫怀驾驶室门打开着,屁股坐在上面,一条腿踩着车,另一条腿踩着地,就干看着,也不上去帮忙。
这小孩真有点韧性在身上的,怪道能把九十岁的曾奶奶从天灾开始养活到现在,要不怎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跟其它有人照顾的小孩比,婷婷从很久以前就习惯了照顾曾奶奶的生活。
适应高温后,人的皮肤会变得坚硬一些,但婷婷年纪小,摔得又猛,还是留了两道擦伤。
小丫头不在意有没有疤,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在加油站里翻东西的时候她一直想快点,怕小枫姐姐收拾完了自己还没好,没想到小枫姐姐居然在这里等她!
“小枫姐姐,这些给你。”
婷婷把兜里的大塑料袋拿出来,刷刷刷往里倒了背篓的一半还多,递给贺枫怀:“一会儿再找的东西,我都给你一半。”
贺枫怀挑了下眉,“好啊。”
婷婷高高兴兴爬上车,她这回不仅找到了吃的跟水,还找到了一些药,真是太好了!
不过北边加油站就没有南边加油站这么让人舒适了,小镇还挺大,南加油站地势不咋地,北加油站则位于整个小镇的交通枢纽处,离汽运站非常近,四通八达,无论进镇还是出镇,基本都得从这里过。
贺枫怀在末世磨练七年,对危险能够迅速感知,这是常年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才会有的能力。她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仿佛被人在暗中窥视。
跟南加油站的荒凉相比,这里有人气。
婷婷背着小背篓下车,原本要跟在贺枫怀身后,却被贺枫怀提着衣领丢进驾驶室,并且干脆利落门一锁。
她自己转身去车厢里扒拉,看似找东西,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柴刀。
本国实行枪|支管制,所以她不担心对方手里有枪,天天挨妹妹揍,她当姐姐的不要面子吗?这口气一直哽在喉咙里呢,正好今天练练手。
上辈子她一个人能干掉三个男人,这辈子身体素质更好,又有空间,贺枫怀感觉自己能打三十个。
她一手柴刀一手汽油桶继续加油,暗地里观察她的人原本蠢蠢欲动,在看到那把柴刀后有点打退堂鼓,不过也没冲动,凡是过来加油的,大多都会进入加油站内部找物资,他们早弄好了陷阱,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一个女人而已,有刀又怎么样?
“哥,这女的真带劲儿,你看她那腿。”
藏在屋子里的人正色眯眯盯着贺枫怀的腿瞧,她穿了一条裤腿宽松的工装裤,裤脚扎进短靴中,行走间愈发显腿长,对于在这加油站闷了三个多月的人来说,这可是活生生的女人。
被叫哥的男人没好气道:“你脑子里除了妞还能装点别的不?之前那几个还不够你玩?”
两人又低低说了几句话,眼看贺枫怀来来回回一趟一趟拎油桶,也不知道她车上哪来那么多空油桶的,再这样下去整个加油站都要被她掏空了!
屋子里一共四个人,都是男的,他们怕贺枫怀加满油不进来直接上车跑,于是打算从后面包抄,两人从后门出绕个圈,另外两个从正门出吸引对方注意力,再一举将人拿下。
贺枫怀还以为这群老鼠不敢动了,所幸她将车门一锁,婷婷待在里面很安全,加油站正门打开,一高一矮俩男人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三角眼面相刻薄,一个肿眼泡脑满肠肥,天灾里能胖成这个德性,可见食物不缺。
“我说妹子,咱加油站就这么点油,你说你加这么多,还让哥几个怎么活?”
三角眼皮笑肉不笑,肿眼泡那双招子只知道盯着贺枫怀的胸跟腿,高温她穿得不多,为了避免被晒伤,除了脸跟手没地方露在外头,但这无关紧要,贺枫怀知道自己哪怕裹着厚被子,对方也还是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掂了掂手里的柴刀,慢条斯理道:“不能活,就去死啊。”
三角眼脸上的笑立马没了,他不笑时两条法令纹向下垂,看着格外地凶:“臭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车钥匙拿来!”
贺枫怀:“有本事自己来拿。”
她伸出手,车钥匙就挂在她食指上慢悠悠地晃,三角眼支使肿眼泡:“老三,你去。”
肿眼泡看了眼贺枫怀的柴刀,“你把刀放下,妹子,哥几个不是坏人,你拿刀对着咱们,咱也害怕。不如你把刀放下,咱们好好聊,说不定还能合作,一起离开这鬼地方。”
贺枫怀真的怀疑对方把自己当傻子,都张嘴问她要车钥匙了,还谈什么合作?她敢保证,一旦真给出车钥匙丢下刀,她能立刻被拖进加油站先奸后杀。
所以她当然不会听对方的话,反倒继续晃钥匙:“来拿啊。”
三角眼又说了一遍:“老三,快去。”
肿眼泡磨磨蹭蹭,这女的不像之前被抓的那些个,看到他们人多被吓得特别听话,生怕被杀,要啥给啥,所以他一方面有点被女人反抗的愤怒,另一方面有点她手上有刀万一砍我怎么办的不安。
其实肿眼泡想多了,因为他刚刚走近,还没想到能安全拿到车钥匙的方法,脑袋就落了地。
三角眼看傻了,后面那包抄的俩人也看傻了。
他们拦人,折磨人,也杀人,可从没像贺枫怀这样干脆利落一刀剁头,而且死的这个还是他们的同伴!
肿眼泡断掉的脖颈处鲜血狂喷,贺枫怀动手时挑好角度,血一点没沾身上,她拎着带血的柴刀,一步一步向三角眼走近:“来拿啊,怎么,你不敢?”
三角眼怒吼一声,掏刀就干:“老二!老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想控制小女孩来威胁贺枫怀的两人刚摸到车把手就被大哥吼,一时间没工夫再管锁住的车门,朝这边扑来,手里有刀有棍,看着还怪唬人的。
三角眼骂了句脏话,恶狠狠地盯着贺枫怀:“老子要把你皮扒了放太阳底下烤成肉干,给老子兄弟报仇!”
贺枫怀听了,竟丝毫不惧,还颇为赞同地颔首:“好主意,待会儿我就这么对你。”
三角眼被她气得又骂了一声:“你妈x的!老子不弄死你今儿跟你姓!”
婷婷在车里快要急死了,她的背篓在后面车厢,菜刀也在里头,只能胡乱在车厢里乱找,总算让她找到一把小锤子,想下去帮忙,又死活拉不开。
虽然贺寻很不坚强,因为被男人抛弃而自杀,但贺枫怀始终记得,彭畴没有出轨前,妈妈曾经多么爱她。
她不赞同母亲为爱自杀的行为,有时生活艰难,甚至会埋怨母亲不负责任,可这不代表任何人都能辱骂贺寻。
她讨厌听人骂娘,但凡说脏话的,都会第一时间被她划分到仇人阵营。
老二老四真算不得什么人物,他们全凭自己是男人,力气可能比部分女人大,这养刁了他们的胃口,让他们感觉自己无敌,什么女人都能拿捏,拿棍就挥举刀便砍,却丝毫没有章法。
鲜血四溅中,贺枫怀砍断了三人的腿,眨眼的功夫,车上的婷婷甚至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三个坏人就通通倒地了。
她对贺枫怀的崇拜瞬间到达顶点,激动地用小黑拳头捶车玻璃:“小枫姐姐!小枫姐姐!”
贺枫怀还以为她有啥事,结果一回头,婷婷疯狂朝她比心,一副我为小枫姐姐哐哐撞大墙的模样。
这丫头真有点东西,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一点不怕,对砍人的她居然还这么热情。
老大三角眼哀嚎不已,他求贺枫怀救他,贺枫怀问:“我是哪里表现不好,让你误会我是你妈么?”
她用柴刀将这三个苟延残喘的人通通扒光,并在他们身上划出数道细细血痕,让他们躺在滚烫的地面上,与太阳来一次最亲密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