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咚咚咚
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迅捷的声音眨眼间就来到办公室门口。
王闻面色一沉,袖子里的枪瞬间来到手上,然后在门被撞开的一瞬间来到张组长身后。
“都别动。”
宋涛当先冲进来,怒吼一声,身后余则成郑朝阳接着跑进来。
最后郝平川更是拎着一把镜面匣子冲进来,转眼间就将办公室堆满。
见到几人跑进来,张组长面色一沉,就要开口,却听宋涛喊道,“王闻,你不要胡来!”
胡来?
张组长面色不悦,可不等他开口训斥,就听到王闻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张组长一听这嘴里的话就憋回肚子里。
“都别动!”
下一刻,耳边传来王闻凄厉的声音,接着就感觉太阳穴上被冰凉的东西顶着。
“你,你…”
嘴里的那句你要干什么始终说不出来。
这一刻,张组长,慌了。
曾经在地下工作时,面临死亡,他妥协了。
后来将那段过去深深埋葬,但此刻被枪口顶着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
“不,不要杀我,不要…”
“闭嘴,蠢货!”
王闻凄厉的喊着。
目中的愤怒仿佛一团团火焰在燃烧,想要将面前的所有人通通烧掉。
烧掉这段记忆,再次回到先前。
他还是那个国棉厂的保卫科科长,那个大权在握的人。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冷静,不要乱来!”
郑朝阳忙开口劝说着,同时背后对身旁的郝平川摆手。
自己这老兄弟的枪法不错,但这时候可不能这么处理啊。
要是人死了,他们怎么交代?
“王闻,放下枪,不要执迷不悟!”
宋涛在一旁说着,面色同样凝重。
只是心里却是恨不得俩人一起嗝儿。
这俩人,都不是好东西。
区别的是,一个老奸巨猾,一个老谋深算。
“你在国棉厂安排的人,我们都已经抓获。”
“还有,你安排的人,企图制造混乱,也都被我们控制住了!”
“关于国棉厂的失火案,还有你们以前投机倒把的事情,证据确凿,我劝你不要想着顽抗!”
“你没机会了!”
一旁郑朝阳和余则成面色诧异,现在对方手里有人质,说这些不是刺激对方吗?
闻言,王闻身体一个冷颤。
其实到现在阿根都没有出现,王闻心里就有了准备。
只是这个现实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把枪放下,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郑朝阳在一旁喊着。
王闻回过神来,目光凶狠,“都让开!都给我出去!”
王闻大声喊着,尤其是几人距离他太近,让他缺少安全感。
“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
余则成终于开口,伸手示意众人往后退,拉开距离。
“王闻,不要伤害张组长!”
“你放开他,我们好商量!”
宋涛再次开口,余则成跟郑朝阳也是点头。
“对对,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闻在这一刻,内心突然崩溃。
“闭嘴,你给我闭嘴!”
“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来,我会这样?”
“一切都是好好的,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就是因为你!”
“没有你过来,会有后面一堆狗屁事吗?”
“我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枪口顶的张组长脑袋往一旁歪,王闻直接用头顶回去。
夹在中间的张组长脑瓜子生疼,偏偏还不敢动弹。
“你知道不,很早之前我就在做一个梦。”
“梦到我一步步走到权力之巅,一言可决生死!”
“梦到我有成千上万个人追逐我,崇拜我,成为我的拥趸。”
“我还梦到那美丽的女人投怀送抱,梦到吃的山珍海味,喝的茅台,去他娘的黄脸婆,去他娘的忆苦饭…”
王闻就跟发疯似的咆哮着,就在张组长的耳边咆哮着,让他却吓得双腿疲软,差点坐下。
余则成几人见王闻如此激动,也是心中惴惴,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棘手。
“可现在呢,梦,没了!”
“哈哈哈给”
“什么都没了,没了!”
愤怒的声音转为无尽的悲凉。
郑朝阳余则成几人看着癫狂的王闻满是担忧。
这种情绪下,不稳定,很可能走极端啊!
“你不要激动啊…”
张组长嗓音都变了。
“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来这里,不该跟你见面。”
“你把我放了,我离开沪上,我再不回来了,我们再也不见面…”
“你放过我,我们都是被算计的,你不要上当啊…”
张组长试着自救,他也看出来了,今天自己这两人就是被算计了。
他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同舟共济的,怎么能说翻就翻呢?
拿他当人质,这是啥操作啊!
“闭嘴,谁跟你一伙的?”
“你算什么东西,只会躲在背后使坏的老狗,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让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自己躲在后面,成功了享受胜利果实,出事了我一个人顶住!”
“不是,不是的!”
哗啦啦
张组长正要开口,外面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张厂长跟明队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余主任,保卫科已经控制住了。”
明队长开口说着,然后看向屋子里的王闻,眼中闪过一抹悲痛。
“班副,你,你放下枪。”
“难道你忘了老班长怎么说的,枪口,不能指着自己的同志!”
“你忘了?”
“放下枪,现在,还来的及。”
王闻目光闪烁,仿佛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以前出现在梦中的清晰的面容,这一刻竟然变得模糊。
“我,我竟然,看不清了。”
低头呢喃,而后变得更加暴躁,“自己的同志?”
“就他?”
王闻冷笑着,笑得猖狂。
“老明,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知道他背后里做的什么事吗?”
“背后里放暗箭,见不得别人好那是本性。”
“来到沪上就收拾那些大工厂,让他们跟着他的路走,他有什么路,狗屁。”
“想要的无非是独揽大权,打压异己。”
“哈哈,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做好保卫工作,你只看到眼前的美好,但那些都是我,我在上面替你们扛着。”
嘶吼声爆发,这一刻王闻目眦欲裂。
“他,不过是跟我一样,却比我成功的同类罢了。”
余则成几人目光凛冽,看向张组长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
张组长听着王闻的话,面色惨白,双股颤颤,一股热流突然从裤腿上流出。
“老明,这样的人,也配做同志?”
说着,王闻突然闻到一股臊味,低头看着鞋子上的暗黄液体,没由来的一阵愤怒。
“你个混蛋!”
声音落下。
手指一哆嗦。
下一秒,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在王闻不可思议中,在张组长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表情下。
枪声响起。
一颗子弹,贯穿头颅,射入脑壳。
砰
两个身影缓缓倒下。
王闻看向前方,那里一人奋力的跑过来。
“老明,我,失败了,却也,成功了。”
“一言可决生死,我,做到了。”
弥留之际,脑海中浮现出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
宋涛站在前方,心里砰砰的直跳。
真,他娘的,都没了。
心里突然对杨小涛生出一股恐惧。
自始至终,一切都在杨小涛的掌控中。
只是这结果,应该也会出乎杨小涛的预料吧。
毕竟,他们针对的,只是王闻啊。
至于这张组长,只能说他的运气,太差了。
第一个找了姓曹的,结果让一个李怀德给连累下台。
第二个找了姓王的,结果人死了,他也被赶到了沪上。
这第三个,直接,人跟着没了。
这难道就是命吗?
“宋科长,这事怎么报告。”
余则成来到身边,轻声说着。
宋涛听了摇摇头,“还能怎么报告,按实报告就是了。”
余则成看了眼宋涛,总感觉这家伙跟以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了。
“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出去找你了。”
张家,杨小涛刚敲开门,就被大姨金萍萍拉到一旁上下看着。
屋子里,老金同志正坐在一旁喝茶,旁边张武对着张抗战和张胜利两兄弟挥舞着手指。
另一边,苏红梅两人又是哭又是笑的,身边还有一男孩二个女孩,三个孩子跟端午差不多大。
看到杨小涛回来后,两人立马抹掉眼泪往厨房走去。
“不是,大姨。”
“我这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在一路问着才回来嘛。”
杨小涛不好意思的说着,身边的旺财直接钻到屋子里,找个地方趴着休息。
这一天下来,可把狗给累坏了。
“我就说,他们两个不靠谱。”
说着,还拿眼瞅了下老金跟张抗战。
而此时,被老爹训斥一顿的张胜利起身走过来。
看得出,这几天在没少遭罪。
尤其是精神上的压力。
“老三,谢谢了。”
张胜利声音嘶哑,却是饱含真诚。
对于杨小涛这个表弟,虽然相认时间不长,见面也不多,但这次为了他的事,从四九城赶来,还来回奔波。
这次事情更是出了大力。
感激之情不知从何说起。
但在他心里,已经是最亲的人。
“二哥,说这话就严重了。”
“毕竟,咱们身上也有共同的血不是。”
杨小涛笑着。
这次之所以来,救他是目的,更重要的是消灭那个萌芽。
两者并不冲突。
“小涛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
老金起来圆场,随后招呼着人坐下。
杨小涛跟几人坐在一旁,说着轻松的事。
一旁三个孩子也过来见面,杨小涛拿出几块糖放在手里,三个孩子立马围着转起来。
“叫叔叔,谁叫的声音大,就给谁糖吃。”
杨小涛笑着,几个孩子立马叔叔叔叔的叫着。
等待饭菜上桌的时候,书房里传来电话声。
张武接起电话,然后对着杨小涛喊了一声。
当杨小涛接起电话后,宋涛的声音传来,只是说了两句话,随后便挂断。
再次坐在桌子上,几人都看过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杨小涛却是面带笑容,“二哥,大嫂,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闻言,几人面带轻松,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身边的孩子看到杨小涛手里还有糖,仍旧围在身边。
“来,叔叔给你们出道数学题。”
“谁答对了,这糖就是谁的。”
三个立马站好,等着杨小涛出题。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咳咳
“听好了啊,这四减二等于几?”
“等于二!”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着。
杨小涛立马笑起来,“对喽。”
“来,一人两颗!吃了就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