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五色云霞纷暮霭……才知我身皆洞天,原来黄庭是福地……”
“黄衣紫带龙虎章,长神益命赖太玄,三呼二四气自通。”
“世间尽恋谷粮与五味,唯我独食太和阴阳气。”
“两部水王对门生,使人长生高九天……”
武当山玉柱峰,太清宫内,武当掌教王重楼清朗的声音在回荡,老道士吐露雷音之时,浑身金黄光辉璀璨,玄黄萦绕天地,双眸精神充盈,整个人如典籍上所说道教仙人羽化般,熠熠生辉。
他在为徐信等人讲经念道之时,运转起了大黄庭的法门,有意在试探徐信他们一群人。
更准确的说,他是在试探据说极有可能拜入龙虎山赵姓天师门下成为亲传弟子的徐信。
《雪中》世界当中,气运之说大行其道,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讲究气运、气机。一个高手会讲究气机,循着气息漏洞对敌,一个王朝则有气运,而一个宗派,也会有气象一说。
当今人间,三大道门鼎足而立,龙虎山被离阳王朝器重,成为天下道门执牛耳者。
毕竟,有哪个皇帝不追求寿数绵长,更何况这还是续命,续命整整十五年啊!
另外还有在十年前,佛道之间百日辩经,又是龙虎山一个不知名道士给盖棺定论,舌灿莲花,教理精妙至极,本已胜券在握的两禅寺只能认输。
五十年前,龙虎山更是出现了一个,以一己之力屠尽魔门六护法的齐玄帧。
王重楼上武当之后,基本上都是每日在太虚宫值守,扫地上香敲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龙虎山当代四大天师,一個比一个神通玄奥,而且龙虎山还天才辈出,几乎每隔一代,都会冒出一两个有望掌教级人物的不出世天才。
最近一百年,先是有写出《太极金丹》的葛虹,将外丹斥为旁门左道,洋洋洒洒的二十万真言,将矛头直指武当,把武当的丹鼎派批得体无完肤。
武当掌教王重楼,他的一生分为两段,后半生为武当经营奔波,名扬天下。而他的前半段,并无什么跌宕可言,其出身孤苦贫寒,十二岁时,为了不饿死,他便被父母送上了山。
传闻这位护国天师,壮年时曾自言要活三甲子,但用了以命换命的法门,不到古稀便溘然长逝。
他的牺牲,却给龙虎山带来了百年荣华。
最后,还是王重楼修成大黄庭后出山,做下一件件大事,这才勉强重新撑起武当的门楣。
龙虎山的气象如此精彩,对比越发衬托出武当的没落,这近百年来,武当貌似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人和事。
另外在三十年前,龙虎山还横空出世一位精于内丹大道的护国天师,硬生生将离阳老皇帝的寿命逆天纂改,绵延了整整十五年。
不过令世人惋惜的是,直到齐玄帧在龙虎山斩魔台羽化,他与当今东海武帝城的“天下第二”王仙芝也不曾一较高下,他们两人若是打过,当今天下的“天下第一”,或许就不会空悬着了。
那时候,他的师父陈英凝还未成为武当掌教,有徒弟二十几人,其中王重楼资质中下,只是肯埋首诵读经书,扫地时都会捧上一本入门典籍,晚上睡不着,便借着月光看书,边读边看,成了师兄弟眼中的书呆子。
王重楼二十四岁时,才有资格给香客摇签算卦,四十岁才勉强算是道法小成,因此等到上代掌教陈英凝仙逝,交由王重楼接手武当时,天下哗然。
彼时龙虎山大兴,而武当已经江河日下,局势不说危如累卵,但也算极为不利。
王重楼这一辈的武当真人,很多都只在年轻时大多道行惊人,年老却后继无力,道行不行,撑不起武当的名声。
唯独一开始不显眼的王重楼,随着年岁越深,渐得大道,成为百多年来,武当唯一练成“大黄庭”之人,自此扶摇直上。
他一力支撑起武当的名门尊严,他一指截江的传说,不过是当初王重楼行走天下,宣扬武当声名时做的其中一件小事罢了。
这位武当掌教真人,为了门派奉献半生,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在乎武当之人,而每一个武当弟子,都有一个“玄武再兴”的梦。
王重楼自然也有这样一个梦乡,所以对于有可能成为龙虎山天师亲传弟子的徐信,他自然是……很感兴趣。
尤其是在一次次试探如果之后,他看向徐信的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小师弟来了啊,且快快过来,见过徐居士。”
忽然王重楼看向太清宫正殿的大门处,脸上笑容瞬时变得灿烂起来。
王重楼话音刚落,一个器宇轩昂,英朗俊秀的年轻道人踏步入了大殿,他环视一圈之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徐信的身上。
徐信和这年轻道人四目相向,两人的眸光对视,眼神中都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拜见徐兄!”
年轻道人走到徐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小白脸牛鼻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徐信的身后,被罚站着的褚禄山看着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年轻道士,圆瞪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
这年轻道人走进正殿的时候,褚禄山就在盯着他看,眼神颇为的凶恶,只因为这小白脸曾经负了一个人,北凉王的大郡主,徐凤年的姐姐,徐脂虎。
“洪洗象,你少弄一些酸礼,世子殿下可是很多次念叨过你,他说他很想问你,为什么不下江南。”
褚禄山的声音在太清宫正殿中回荡着,禄球儿是徐凤年最为心腹的兄弟,他也心甘情愿的当徐家父子的鹰犬,对徐凤年推心置腹,自然急徐凤年之所急。
而且,他对徐脂虎和洪洗象这一段没有结果的情,心中也有不满,便在此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太上忘情,非是无情,忘情是寂静不动情,好似遗忘,若是记起,便是至情。正所谓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道可道非常道,偶而知道,欲言又止,才算知道。”
年轻道人洪洗象说了这样的一段话,他不是对褚禄山说的,而是面向着徐信说话,因为他清楚褚禄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些“心里话”。
徐信也在看着洪洗象,这一刻的他,在体悟对方修天道的奥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