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茂动作很快,他太想上位了,尽管南直隶的户部尚书,和京师的户部尚书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也是尚书不是?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在金陵这肥的流油的地方做尚书,油水可一点不比京师的小,更有甚之。
半日之内,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根本没让李青费事儿,在王茂的运作下,铁证如山。
当然,主要是李青的强势,给了王茂很大的运作空间,许多人见前上司大势已去,纷纷‘弃暗投明’,为表忠心,纳投名状。
落井下石,人之常情。
李青很快结案,让锦衣卫带着证人证词,押着前户部尚书去京师,让朱祁镇处置。
这一番操作下来,李青成功出圈儿。
钦差是牛,可上来就拿办了一部尚书,一般人可没这个魄力。
一时间,南直隶的这些官儿态度也好了,来往也密切了。
毕竟,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
三日后,沈鑫来找李青。
“钦差大人,我那边儿已经准备妥当。”沈鑫说,“为打消他们疑虑,还请大人露个面,做一下公证人。”
“咱家就不去了。”小六子不咸不淡的说。
沈鑫心中一凛,忙赔笑道:“公公哪能不去呀,草民正要邀请公公呢。”
娘的,一个太监也如此难伺候,真是没天理了……沈鑫心中吐槽,脸上却恭敬中带着谄媚,大呼冤枉。
小六子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毕竟这可是个大财主,以后还得指望人家孝敬呢。
“行了,这次借了多少钱呐?”
李青看向沈鑫,他也关心小六子问的这个问题。
沈鑫自得一笑,“近七百万两。”
“这么多?”李青震惊。
小六子更是下巴都快脱臼了,喃喃道:“我滴个乖乖咧,这得多少钱啊?”
“十好几位富绅,能拿出这么多也不稀奇。”沈鑫讪讪解释,“这些人都富了不知多少代人,又逢朝廷开海通商,能拿出这么多钱,自然不稀奇。”
“倒也是。”李青释然。
沈鑫紧张道:“大人,草民这回可算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万一有个闪失,他们能活撕了我。”
“放心吧。”李青拍着他的肩,“等搞垮了他们的产业,你一家独大后,还不是大把大把赚钱?只要你能提供大额赋税,皇上自然会把资源往你身上倾斜。”
他笑着说:“生意要有人做,试问,和那些喜欢偷逃税的官绅相比,皇上会更喜欢谁?”
沈鑫心中一缓,连忙再三表示:“草民定当全额交税,不占朝廷一文钱的便宜。”
“嗯,好好干,金陵只是开始,苏杭未来可期。”
李青这个大饼算不上高明,但却无比有效。
苏杭之富庶,天下之最,要是他把金、苏、杭,三地纳入商业版图,那未来谁能与他争锋?
“多谢皇上,多谢大人…还有公公栽培。”沈鑫吃了一次亏,可不敢再把小气的小六子落下。
毕竟,钦差不会逗留太久,以后所能依仗的就是这小太监了。
小六子嘴角牵起一抹得意。
太监身体残缺,心理上也是自卑的,他们被人瞧不起,所以更渴望被人瞧得起,甚至是恭敬。
人越缺什么,就越稀罕什么。
太监的功利心之重,犹胜文官武将。
因为他们更希望得到世人认可,被尊重。
小六子的虚荣心极大限度满足,学李青拍着沈鑫的肩,说了一段大空话。
他说的激情高昂,沈鑫却觉得很尬,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并做出感激状。
就好比刚入职场的小姑娘,不幸遇到了下头男,更不幸的是这下头男还是上司。
~
官绅一家。
除了已经被押往京师的户部尚书,其他五部的尚书、侍郎都在场,为这次借贷做公正;不难想象,这些个有权人,有钱人的关系,是何等的密切。
这么大的借贷确实惊人,李青看着那一张张借条,才深有所感这些有钱人是多有钱。
要知道,这只是他们能拿出手的现银,并不是所有资产,且这些并不能代表他们手里所有的现银。
毕竟谁也不会一毛不留,全把钱借出去。
至于这些人的身家累积,至少再翻上三倍。
穷的人是真穷,富的人是真富……李青感慨。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借贷书又是双方共同拟定的,内容没有任何漏洞,更没有文字游戏,很简单明了。
李青匆匆看了一遍,然后在公证人那一栏,签上名字。
接着,六部大佬相继签名,小六子也上赶着签了名。
最后是借贷双方签名、画押。
一切就绪后,富绅统一口径,让官府派人见证银两交割。
沈鑫唯恐有失,请求李青这个钦差,以及小六子、派锦衣卫见证。
交易额太大,他必须谨慎,至少李青坚定站在他这边。
对此,李青没有异议。
…
光是银两交割,就用了三天。
李青忙完这些,开始引导沈鑫投资、建设。
事实上,人沈鑫比他会做生意,根本用不着他指手画脚。
跟了几天,李青见有他没他都一样,索性任其发挥了。
他自己倒是无比悠闲,平日去织造局看看,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家中度过,陪师父打拳,和师弟下棋,有时跟二人一起去梨园看戏。
李青很闲散,但也在密切关注着局势。
相比他,李景隆可就忙多了,忙着养猪的事儿。
尽管不用他亲力亲为,但花钱做生意,他岂能不上心。
~
半个月后,沈鑫开始花钱了。
买地、建作坊、雇佣工人……大量钱财开始释放,大量的百姓有了活计。
沈鑫不愧是金陵首富,名下产业无数,不需要从头琢磨,只需按比例扩大即可,至于工人,有老手带着,培养起来很快。
商场如战场,战场上一将功成万骨枯,商场也是一样。
三月初,在作坊建设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沈鑫开始了他的垄断大计。
暗戳戳的疯狂采购原料,从根本上扼杀其他富绅的产业,不仅是在金陵,苏杭也同样下了手。
他有钱,他现在可太有钱了。
从富绅那儿借贷了近七百万两,加上他手里的五百多万,足有一千二百余万两,都是白花花的现银。
花起来,真他娘的过瘾。
四月份。
这是生丝产出的旺季,金陵各富绅开始采购生丝。
沈鑫很果断,直接将生丝价格翻了一倍。
富绅们都傻了。
狗日的,你卷你娘啊!?
傻眼的不止是金陵的富绅,还有苏杭的富绅,沈鑫目光长远,直接杜绝了金陵富绅从苏杭进货。
同时,把苏杭富绅的路也给堵死了。
这是一场豪赌!
两倍原价的生丝仍有利可图,富绅们骂骂咧咧的同时,自然跟进。
沈鑫已经杀红了眼,一如当初李青。
人家跟进一成,他涨一倍。
赚不赚钱的无所谓,但得把其他人卷死。
卷死了他们,空出来的市场就是自己的了。
他有钱,他怕毛。
很快,金陵富绅的资金就扛不住了,原本他们没这么脆弱,但谁让他们把钱借出去了呢?
直到这时,这些人才明白上了当,醒悟这是个大骗局。
沈鑫将他们给坑了!
怎么敢的啊?这群人暴怒!
他们聚在一起商讨对策,最终决定找关系给沈鑫施压,逼迫沈鑫还钱。
这波,优势在他们,这些人甚至还打着断沈鑫资金,借机吞掉沈鑫家产的主意。
他们和直隶官员的关系密切,甚至不少人就是官员的家属,自然能量巨大。
很快,沈鑫就被带去了衙门。
但他一点也不慌,一来,欠钱的是大爷,二来,他的背后是皇上。
面对一群原告的控诉,沈鑫镇定自若的表示:
“李钦差没来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