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朱祁镇解释道:“朕可以针对性的整治某一人,比如说,郭琎、王卺、王佐、王质都**,朕只严办郭琎;
这一来,既没有破坏官员的整体利益,又达到了立威效果;还能给他们敲响警钟,要安身守分;
同时,也能像先生说的那样,营造帝王权势。”
朱祁镇说:“这么做,也不至于引起他们太激烈的反抗,你说是不?”
李青缓缓点头:“皇上英明!”
“哪里,都是先生教的好。”朱祁镇矜持的说。
李青笑笑,疑惑道:“道理我懂,但…皇上为何要拿郭琎举例?”
朱祁镇收起笑容,哼道:“朕早就想办他了。”
“……”
~
离开皇宫,李青又去买了两捆草料,回到家时,已经半晌午了。
早朝刚上完,午朝又要开始了,李青想到已经加了班儿,干脆不去了。
小毛驴是真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小半捆儿草料,又喝了半盆水,总算是舒服了,眯着眼趴在地上很是享受。
也不乱叫了,十分乖巧。
李青顺了顺毛,突然觉得养个小畜生也挺好的,它又不会说话,不用担心它会泄密什么的,可以当做一个倾诉对象。
于是乎,李青拿了个马扎,坐在小毛驴跟前,开始促膝长谈。
从半晌午,一直聊到下午申时,直到肚子严重抗议,李青才起身去做饭。
小毛驴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再不复先前的享受模样。
它好像抑郁了。
…
次日,早朝。
朝堂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所站的位置空了出来。
群臣不甚在意,上年纪的人有个头疼发热很正常,偶尔请个假也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谁料,朱祁镇来到朝堂后,却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古稀之年郭琎,老当益壮,去怡情楼**,被锦衣卫从花魁床上拽了下来。
对于这种斯文败类,朱祁镇严重鄙视,大骂其丢了朝廷颜面,不配再担任尚书之职。
群臣面面相觑,个个汗颜,同时,心里也打了个突。
怎么回事儿?
风流狎妓不是合法化了吗?
咋又开始上纲上线了?
他们有些懵,也有些恼火,这可是一大快乐源泉啊!
“皇上英明。”工部尚书王卺第一个跳出来,为朱祁镇摇旗呐喊,“郭琎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竟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枉为尚书。”
“臣附议!”户部侍郎王佐紧随其后。
接着,刑部侍郎王质也出班声援:“臣也附议。”
昨夜,他们**四人组去怡情楼怡情,还是在一间厢房,结果,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突然冲进去,一把拽出郭琎,却对他们三人不闻不问。
锦衣卫不认识他们这种事,他们自己都不信,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只针对郭琎。
他们自己屁股不干净,怕遭到清算,眼下自然要力挺小皇帝。
其他人不明就里,但三人却统一口径,骂的郭琎骂得比朱祁镇还狠。
李青暗暗撇嘴,心说:“都说文人相轻,此言非虚啊!
一起嫖过娼的情谊都能不顾,真够可以的。”
罢黜一个官员并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哪怕是吏部的尚书。
对群臣来说,走了一个尚书,就等同于多了一个机会。
尤其是已有三位大佬赞同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有人唱反调。
就这样,郭琎被革了职,一代天官落下帷幕。
王卺三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嫖怡情,大嫖伤身,怡情楼以后还是少去为好。
其实他们不差钱儿,朝廷对纳妾也没标准,想要女人完全可以纳妾,去青楼不过是找刺激罢了。
毕竟……家花没有野花香。
但经此一事,他们长了记性,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找刺激和仕途相比,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朝堂舆论被朱祁镇掌握,一些心有不甘的官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很快,群臣又对吏部尚书人选,展开了激烈讨论。
对此,李青是没有半点儿兴趣儿,眼眸低垂,双耳不闻窗外事。
朱祁镇有意让群臣陷入内卷怪圈儿,所以一直不同意,不反对,亦不拒绝,渣男品性暴露无遗。
群臣争论到散朝,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一下朝,他们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皇上是否要继承先帝遗志,来个严打青楼。
户部侍郎王佐禁不起问,说了实情。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皇上不是要严打青楼,而是要整治郭琎,这下,所有人都放心了。
但同时,也暗暗惊醒,青楼还是少去为妙,省得被小皇帝,亦或同僚抓住把柄。
朱祁镇年岁渐长,对权力的掌控也越来越强,浑水摸鱼的可行性越来越少,群臣很难受,却无有效办法反制。
其实,自杨士奇离去后,他们就很难对皇权发起进攻了。
本来杨溥是有的,但他不想一条道儿走到黑了,于是果断放弃了杨士奇留下的权力空缺。
内阁随着杨士奇的离去,开始衰弱,而六部郁郁久居内阁之下,开始了反击。
本来一致对抗皇权的他们,陷入了自相残杀,让朱祁镇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
三日后,召藩属国来朝贡的诏书下放出去,剩下的就是等使臣来朝贡,然后和洽淡贸易事宜。
李青放松下来,又开始了无所事事。
主要是朝堂逐渐趋于平静,他不想破坏这份宁静,亦不想逼人太甚。
因为群臣的工作态度,已经开始端正起来,虽还达不到宣德朝,但相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李青很满足了,经常劝朱祁镇不要急燥,需一步一个脚印儿,慢慢来。
让李青感到庆幸的是,朱祁镇年轻虽小,却不意气用事,很听劝。
这点,让李青很喜欢。
吏部尚书的缺儿,经过激烈角逐,最终,被王直给得了便宜。
王直一鼓作气,直接从礼部侍郎,升任吏部尚书,令所有人侧目。
于是乎,于谦成了众矢之的。
原因无他,于谦和王直还有那杨洪,三人是姻亲关系。
如今,杨洪就在京营,掌着军权,人数不算太多,却也是一股有生力量,再加上王直这个吏部尚书,于谦的权势不可谓不大。
甚至已经到了脱离六部,自成一派的体量。
这是李青乐意见到的,事实上,王直能升任吏部尚书,就是他向朱祁镇建议的。
李青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
这点不仅放在物理上适用,放在政治上也一样行得通。
想想三国鼎立了那么久,就不难理解了。
朝堂还是要有争斗的,有争斗的朝堂,才是一个健康的朝堂,群臣斗来斗去,皇帝才方便管理。
但也要把握一个度,光争斗不干活也不成。
在李青的引导,朱祁镇的实践下,朝堂斗争逐渐趋于内卷化。
至此,李青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群臣的战斗力已经很弱了,剩下的,就是一步步慢慢蚕食。
李青相信,用不了十年,便能一转颓势,恢复到宣德朝的巅峰状态。
…
按部就班的生活很枯燥,渐渐地,李青又开始偷奸耍滑,经常不上早朝。
朱祁镇和他爹一个样儿,真扣了李青俸禄。
不过,扣了俸禄后的李青,更是彻底放飞自我,索性皇帝不召见,他就不上朝。
整日宅在家里,看看书,和毛驴说说话,经常把毛驴聊得食欲不振,他自己却开心的紧。
李青的刻意淡化自己还是很有效果的,群臣对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少,最后更是连弹劾都懒得弹劾他了。
当然,主要是弹劾李青的奏疏,朱祁镇统统留中不发,他们知道弹劾李青,除了浪费纸张,没有半点作用。
时光飞逝,眨眼,夏去冬来。
正统七年,冬月。
朝鲜、日本、琉球、吕宋、满剌加……各藩属国使臣,前来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