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解缙死了?”
李青听到这个消息,满脸惊诧,“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夜。”朱瞻基凝重道,“今早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定然是纪纲做的,二叔他果然不甘寂寞。”
“皇上作何反应?”李青问。
朱瞻基脸色黯淡几分,“爷爷并未动怒,只是示意知晓了。”
“嗯。”李青低头抿着茶,不再言语。
“青伯,这半年来,二叔没少搞小动作,如今局势诡谲,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朱瞻基提起茶壶,给李青添满,“你有没有好办法?”
“咱们?”李青诧异道,“什么咱们?”
“你……”朱瞻基忍着气,继续低眉顺眼,“青伯,二叔他不是做皇帝的材料,他若得势,于大明,于百姓而言,都是莫大的祸事,你…忍心吗?”
李青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嗤笑道,“你爹作何反应?”
“你还不知道他?”说到这个,朱瞻基就来气,“他跟没事儿人似的,根本就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青笑笑,“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还是那句话,你二叔成不了气候,静看结果便是。”
朱瞻基气得不行,愤愤道:“你怕啦?”
李青好笑道:“激将法对我无效。”
“……”朱瞻基彻底没了脾气,撂下一句:“你不帮忙,我自己动手。”
朱瞻基走了,李青没有劝阻,这个年纪的人正是锋芒毕露之时,加之朱瞻基聪颖果敢,不可避免有目空一切的心理。
这样的人,不吃个大亏,很难长记性。
“年轻人,还得多磨砺。”李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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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锦衣卫指挥使遭人弹劾,私蓄甲胄,意欲谋反。
朱棣大怒,令太孙前去查抄,果然抄出甲胄,还查出了一套龙袍。
纪纲被免职,押进昭狱严审。
在朱瞻基的‘明察秋毫’下,纪纲无所遁形,只得和盘托出,供认是受了汉王指使。
乾清宫,朱棣看着挑不出毛病的罪证,悄然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瞻基,你说这人如何处置?”
朱瞻基拱手道:“杀!”
“然后呢?”朱棣又问。
朱瞻基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不排除纪纲胡乱攀咬,但保险起见,还是把二叔叫来盘问一番为好。”
“嗯,去把你二叔叫来!”
“孙儿遵旨。”
朱瞻基拱手称是,转身离去。
“呵呵……太孙如何?”朱棣笑问。
李青知道小瞻基要倒霉了,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好圣孙,杀伐果断!”
“嗯,说的不错。”朱棣冷笑点头,“对血亲是够杀伐果断的。”
对于大孙子的这一行为,他是既欣慰,又闹心,毫无疑问,朱瞻基具备做帝王的潜质,睿智、果敢、心狠;
尤其是最后一条,最是重要!
当皇帝就得心狠,但……对象是他儿子,这就不行了。
朱棣狠,但还狠不到对儿子动刀的地步,二儿子觊觎皇位不假,但绝不敢造反,这点,他门清。
至于纪纲……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有什么本事反?
这么浅显的道理,朱棣岂会不明白。
之所以纵容朱瞻基,并让他审查此案,是因为朱棣想杀纪纲。
倒也不是因为纪纲杀了解缙,而是纪纲犯了个致命错误,勾结藩王。
朱棣有意引起朝争,自然不会大肆严查跟汉王勾手指的官员,但,锦衣卫不同。
锦衣卫只听命于皇帝一人,任何人都可以参与争嫡,唯独锦衣卫不能。
纪纲终究没能参悟透,他这个指挥使就是为皇帝服务的,一旦他不值得皇帝信任,那他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
小半时辰后,朱高煦、朱瞻基叔侄俩进入大殿。
“父皇,您找我?”汉王不愧是憨憨,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朱棣开门见山:“纪纲意欲谋反,说是受了你的指使。”
朱高煦一呆,接着破口大骂:“哪个狗日的造谣?”
朱棣也不生气,扬了扬下巴:“瞻基,你说说。”
“孙儿……遵旨。”朱瞻基满脸尴尬,他没想到爷爷竟直接说了出来,讪讪道:“二叔,纪纲的确是这么说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供状。”
“呵呵。”朱高煦冷笑,“屈打成招的供词,又几分可信?”
“二叔这是什么意思?”朱瞻基淡淡道,“难道侄儿还会诬陷你不成?
亦或说,二叔心虚了?”
朱高煦是个粗人,嘴皮子不及大侄子,不过确实心虚,虽然他没有造反的意图,但拉拢纪纲却是真的,只得以愤怒掩饰心虚。
“你个小崽子,连二叔也要坑害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瞻基也不再客气,讥讽道,“二叔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是心虚了吧?”
“少他娘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朱高煦早就看大侄子不顺眼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把掌威力不俗,扇得朱瞻基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到在地。
“你……”
“我怎么了?”朱高煦脑瓜直,但也不是傻子,一直在观察父皇的表情,见其一点也没表露不满,更未叫停,心中顿时有了谱。
“啪——!”
又是一巴掌。
朱瞻基人都懵了,晃了晃脑袋,看向朱棣,“爷爷,你看他……!”
朱棣跟没听到似的,端着茶杯低头抿着,充耳不闻。
“嘿嘿……”朱高煦狞笑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
朱瞻基都快气疯了,但还真不敢还手。
太孙身份尊贵不假,但终究不是太子,况且朱高煦是他亲二叔,对长辈动手,可是犯了大忌。
他只能求助爷爷,但爷爷压根不看他,于是,他又求助李青。
李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整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愣神的功夫,又挨了一巴掌。
朱瞻基终究年轻,火气一上来,聪明劲儿都抛到一边去了,压根没去想爷爷为何纵容二叔揍他,怒道:“二叔,你敢跟我切磋吗?”
现在朱瞻基只想出气,他准备接着切磋的由头,把挨的打都还回去。
好圣孙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委屈,被人当众打脸,如何能忍?
这话正中朱高煦下怀,狂傲道:“有何不敢?”
机灵的小黄门,早已退到殿门口,求生欲不是一般的强。
“来来来,二叔让你一只手。”
“用你让?”朱瞻基猛地暴起,直接偷袭,台词都想好了,得手后就说:二叔莫怪,侄儿已经留手了。
然而,理想和现实终究不是一码事。
尽管朱瞻基出其不意,并全力以赴,但,仍不是朱高煦的对手。
一个右鞭腿,一个左正蹬,朱瞻基就趴菜了,双手撑地,腰都直不起来,一个劲儿吐口水,脸色煞白。
“有本事…我们比枪!”朱瞻基喘着气,依旧嘴硬。
“咳咳……”朱棣放下茶杯,“切磋也切磋过了,到此为止吧!”
朱瞻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得不行,“爷爷……”
“嗯?”朱棣眸光骤然冰冷。
朱瞻基心中一凛,拱手称是,愤愤的看向朱高煦,“二叔好手段,侄儿不是对手。”
“以后想切磋了,还找二叔哈~”朱高煦大笑道,“侄儿莫怪,二叔已经留手了,下次保证轻点儿。”
顿了顿,他拱手道:“父皇,纪纲之事,儿臣纯属冤枉,父皇是知道儿臣的……”
“好了,将死之人胡乱攀咬,朕岂会信?”朱棣摆了摆手,接着,又看向朱瞻基,“除了纪纲的供词,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二叔意图谋反?”
“孙儿……还未详查。”
“这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了?”朱棣哼道,“去找太子领罚去。”
朱瞻基委屈行礼,“孙儿告退。”
这小崽子也有今天,真是快哉……朱高煦心中快意,颠颠儿道:“父皇英明神武,儿臣前些日子寻得一张绝世好弓……”
“有心了。”朱棣打断他,“弓送来,明儿你回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