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事实上,郭天德身为科室副主任级别的人物,通常情况下很少会亲自负责病人的。
这次之所以会毛遂自荐,也是因为张大川在手术上的表现折服了他。
从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就打心底认同了张大川的神医名号。
当然了,他愿意这样主动示好,也藏着一点小心思。
关系维系住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从张大川这里学到一招半式的呢?
别的不说,光是张大川在手术室里展现出来的那一手银针封穴止血的绝技,要是他能学下来,就足够他获益终生了。
病房门口处,杨海霖抱着双手,他望见郭天德如此讨好张大川,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不屑起来。
以往这位副主任向来是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看起来刚正不阿的。
原以为真是淡泊名利的圣人门徒呢。
现在看来,也多半是装的。
不过,那个姓张的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就值得郭天德如此讨好?
杨海霖满腔疑惑,暗暗猜测道:
“难道是京城那边过来的?”
“不太可能。”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京城跟沪城的医学圈子,完全是两个互不相干的圈子,相互之间很难真正的影响到另一家。
“既然不是京城的,那就是沪城本地的?沪城本地……那就只能是丁家那一派系的人了。”
“丁家,之前郭天德也提到是一位姓丁的院长给他打的电话。”
想到这里,杨海霖目光微眯,自觉这件事已经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而今的沪城医学界,只有两个派系。
分别是他老师吕神医一系和丁家老爷子丁天冬那一系。
吕神医这一系是近十年才崛起的,在以前,沪城的医学界里,基本是丁家说了算,很多不是丁家派系的医生、专家和教授们,也非常敬服那位丁老爷子。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
上世纪末,华国爆发过一场席卷全国的大规模传染病。在这场灾病浩劫中,丁天冬凭借着过人的医术,殚精竭虑,终于是找到了可以治疗和预防那种传染病的办法。
凭借着这个发现,丁天冬带领手下的学生救人无数,还无偿将方法贡献了出去,向全国推广。
那时,丁老爷子几乎如同立地成圣般,光芒万丈。
声誉响遍全国,别说是沪城人人推崇、敬重了,连京城那边都有许多大佬专门邀请他去做讲座。
这种辉煌一直持续到了十年前。
当丁天冬老爷子输掉了与吕神医的医术赌约后,老爷子隐退,曾经缭绕在他身上的那些光环也迅速黯淡下去。
许多人就此改换门庭。
加上吕神医本身的医术确实也登峰造极,又广开大门招收实习生和徒弟,短短十来年的时间,沪城的医学界里就变成了他们这一系占主导地位了。
现如今,沪城各大医院里的重要位置,几乎都是吕神医一系的人。
就如同中心医院骨科这边一样,主任赵亚华和杨海霖这个主治医生,都是吕神医那一系的。
只有副主任郭天德不是。
这还是相对较好的情况。
除了沪城中心医院之外,其他好些医院从上到下,几乎全部是吕神医一系的人,根本看不到丁家那一派系的医疗人员了。
主要是因为当年丁天冬老先生就是沪城中心医院的院长。
在那场传染病波及的岁月里,就是这位老院长带着中心医院的众多医疗工作者奋斗在第一线。
不管在哪个行业,亲临一线打拼时结下的友谊总是最深厚的。
这也导致了哪怕十年前丁老先生输给了吕神医,在中心医院里,许多科室和部门的重要人物依旧倾向于丁家。
直到现在,吕神医这一系在中心医院里才终于是占据上风,不过各科室和部门依旧有许多丁老先生的拥趸。
比如骨科这边的副主任郭天德。
“现在看来,姓郭的之所以愿意这样倾力帮助那个张大川,恐怕并非是什么私人情感。”杨海霖心中暗暗揣度着。
这很有可能是丁家想要把张大川推出来,重新扛起医学界里丁家这一派系的大旗!
丁家那一派的老顽固们,想要卷土重来!
想到这个情况,杨海霖不禁有些懊恼。
刚才他真应该跟着进手术室的。
这样的话,说不定就能抓住郭天德帮张大川刷履历的证据了。
一个堂堂科室副主任,公然帮外人做手术的代主刀,想要将一个样子货包装成神医来欺骗大众,这种事情一旦曝光,仅仅凭借舆论,就能轻轻松松把郭天德给拉下来了。
不仅是郭天德,只要有切实证据,整个沪城医学界里丁天冬那一派系的人都会被牵扯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杨海霖叹了叹气。
刚刚没有跟着进入手术室,现在就算他猜到了“真相”,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什么也做不了。
正懊恼之时,杨海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站门口做什么呢?”
杨海霖回头一看,见来人竟然是重症科的主任任化民教授,脸色不由错愕,连忙避开门口通道,给这位老前辈让路。
“任教授好!”杨海霖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可不仅仅是重症科主任,还是沪城沪济大学医学院的教授。
要知道,沪城中心医院以前可不叫这名字。
改名之前,它的全称是“沪济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由此便能看出这位任化民老教授的份量了。
所以,即便这位老教授是丁家那一派系的,杨海霖也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不提人家在济大医学院的教授身份,这位老先生在医院里也已经兢兢业业工作三十多年了。他是丁天冬那个时代的从医者,手下救死扶伤无数,办公室里的锦旗都换了好几茬儿了。
资历太老了!
就连医院院长来了,对这位老教授都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杨海霖也脑海中也随之生出了一抹疑惑:
“任老教授过来做什么?难不成连他都要亲自出面替那个张大川站台?”
他在好奇,病房里听到动静后回头望来的郭天德,也同样在好奇这位老教授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意图。
这位老教授平时日理万机,专攻疑难杂症,很少过问普通病房里的事情的,怎么会突然到骨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