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存业说快打起来了是夸张的说法。
田红利并没有跟人打架。
他一个外地人,一个人来这山沟沟里,哪里敢随便跟人发生争执?
不过没打架,倒是吵起来了,争吵得还很激烈,围了许多人,那场面倒真的看着跟打架似的。
跟他吵架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孙艳红那婆娘,她也算陈王庄的熟客了。
陈凌赶过去的时候,大队外边围了一堆人,这婆娘正坐在大队院子外的石墩上抹眼泪呢,见到陈凌更是泪眼婆娑、可怜巴巴起来。
说田红利这外地人怎么怎么欺负人,怎么怎么心黑之类的。
“陈老弟啊,我哪敢在你们这儿耍狠耍横,我来你们大队问收购水产的事,这女的也在,非说她来这儿也是要做这个的,让我先出去,等她和大队上谈完了才让我进去……”
“现在还胡搅蛮缠,说我欺负人、心黑,这不是胡咧咧吗?”
田红利满脸的无奈和心急,他实在没想到半路还杀出来一个抢生意的。
“你放屁,你那点小伎俩我早就打听到了,你这次来就是不怀好意……”
孙艳红不忿的大声叫嚷,而后擦擦眼泪,对陈凌道:“富贵你是不知道,他在省城是怎么卖鱼的……”
不得不说,这婆娘认识的人多,消息确实灵通,这才没多长时间,已经把田红利在省城干的事扒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登报纸了,发传单了,沾了水库老鳖的光,几天把观赏鱼高价卖光了,一件件事,事无巨细的给讲了出来。
不止是让陈凌听,也是让村民们听的。
没有意外。
孙艳红说完,村民们就闹哄哄的议论起来,看向田红利的眼神也变得异样。
这让田红利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脸上又气又急,指着孙艳红想说什么,也没说出话来,反倒把自己急得浑身打哆嗦。
孙艳红得势不饶人,抹了抹鬓角的眼泪,冷笑的道:“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了吧。要是没钱赚,他能来的这么急?”
“富贵我跟你说,他就是想坑你们呢,坑你们不知道实情,也是看咱们这边的鱼虾不值钱,他用低价收购回去,借着咱们鳖王爷的名头,转手一卖,那就是发大财了啊。”
“我也没别的心思,就是看不惯他坑咱们自己人,富贵你说,自从出了鳖王爷,你们村里来了多少藏着坏心思的外地人了,可不能不防啊。”
这婆娘摸清楚了陈凌的脾气,知道他认定了的事很难改,有点软硬不吃。
软硬不吃就软硬不吃。
但来软的,总比来硬的好。
所以这一年来,她在陈凌面前一直把姿态摆得很低。
也让陈凌从她手里赚走不少钱。
这跟变相送钱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为了改变陈凌对她的印象。
想着以后一起合作赚大钱。
今天这事就是她这两个月发现了陈王庄这边是一处宝地。
有鳖王爷吸引来的人流。
也有陈凌那边的好东西。
加上小绵羊最近跟着陈凌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越混越红火。
近来又发现了田红利这事。
孙艳红真是心里发酸,大受刺激。
所以听说田红利又来这边了,她立马过来守株待兔,并在大队门前趁势大闹了一场。
想趁此机会,揭穿田红利“真面目”,还要把这赚钱的生意抢到自己手里。
相信有田红利在前,她以正常的市场价格就能顺利收购。
至于低价收,她不奢望。
有陈凌在,她想压价也压不住。
这小子脾气怪,懒散是懒散,偏偏硬是不愿意赚黑心钱,觉得这里亏心了,那里丧良心了,连酒的问题上都丝毫不松口,要知道那些酒可比外边的许多名酒价格高多了,也不缺人买。
随便做点文章,扩大产量,缩短酿造时间,钱还不是大把的赚?
可惜,人家死活不答应。
她没办法,想跟这小子打好关系,长久发展,就只能这么着了。
但是。
她这算盘打得啪啪响。
田红利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老小子反应很快,他一想,他来大队还没报价格,孙艳红就出来找茬了,那还怕啥?
就急赤白脸的对陈凌道:“陈老弟,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么?我来大队之前,在你农庄说啥来着,说是收购村里的水产如果太麻烦的话,我就先收你一批,毕竟我赶时间。
而你呢,说你的鱼虾价格高,我也没说啥不是吗?
陈老弟,你见多识广,市里也不是没认识的朋友,可以托人打听打听,我在观赏鱼上给你们的收购价有没有坑你们。
父老乡亲们,你们也可以托人打听打听,我有没有坑蒙拐骗,故意压价。
我是想和大伙做长久生意的,观赏鱼还签了供销合同,如果收购水产肯定也会给乡亲们签协议的。
难道我在观赏鱼上没压价,在水产上就要给乡亲们压价吗?
乡亲们又不傻,我能骗的了大伙儿一次,能骗得了大伙儿两次三次吗?
大伙儿可不要听这疯婆娘胡咧咧,我借着鳖王爷名头卖鱼,可是给鳖王爷上过香,磕过头的,不行我还可以去鳖王爷的石像跟前跟乡亲们再次磕头打保证。”
他就是打着这边鱼虾不值钱,想以低价大批收购的主意来的,但现在被揭破了,自然就不能这样说了。
他是专拣好听的话来讲。
把陈凌和村民们捧得高高的。
还把老鳖也抬出来,说有鳖王爷在,自己在这儿不敢有为非作歹的心思。
说到底,反正他来大队也还没报价,他不承认,那就没有想过来捡漏,以超低价收购水产的这回事。
孙艳红说他想捡便宜压价,纯属是空口无凭了,他都没干,这不是故意冤枉抹黑他是啥。
村民这时候听田红利说得挺诚恳的。
仔细一想也是,便又开始闹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村民们容易受两人的话语影响。
陈凌却是一眼看出来了这两人的小心思,不过他也不点破,一门生意有竞争了,这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价格上才不至于吃亏。
于是便笑道:“田老板,红姐,你俩也别吵了。红姐你是好心,怕乡亲们被人坑骗,这我们都知道,田老板来这里做生意,我相信他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做生意么,以和为贵,为这点事吵吵嚷嚷的,不是让大伙看笑话吗?”
“五叔,那什么,今天晌午都去我农庄吧,正好把这事儿好好谈一谈,议上一议,我给大伙儿整一桌下酒菜,咱们一边吃喝一边说事,好不好?”
陈凌这话一说,村民们纷纷叫好。
孙艳红狠狠瞪了田红利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她暗恨自己太心急,还没抓住这老小子的把柄就站出来揭他老底。
这下给他反应过来了,倒显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故意找茬了。
田红利无奈苦笑一声,更是什么也不说。
他这下子倒是比孙艳红装的还要委屈了。
倒是王来顺,颇为惊奇的看了陈凌一眼,心中嘀咕道:“他奶奶的,这和稀泥的本事有俺当年的几分风范啊,村里那些人的闲话倒没说错,富贵这小子是个干支书的料子。”
如此想着,王来顺对着这些看热闹的村民们招呼一声:“难得吃上富贵一顿好的,走走走,家里还没做上饭的,都跟俺去。”
喊完这些人,又去村里把大队上的几人喊了过去。
老头知道陈凌的心意,是想让田红利和村里能做主的商议一下水库、老河湾的水产问题。
路上王来顺越想越觉得,这小子还真是当支书的料,不缺手段,还能带大家挣钱。
可惜,这小子太懒散,也不知道过两年能不能说得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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