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群熊娃子后来是怎么被爹娘收拾的,陈凌不知道,但王来顺家那头受惊的毛驴是伤得不轻,前腿都给摔断了,王来运虽然和王来顺是亲兄弟,但借了兄弟的牲口干活,把牲口伤到了,肯定不能不管。
当即就拜托陈凌把大队的拖拉机开过来,用拖拉机将毛驴拉回了他自己家。
一事不烦二主,事后也是由陈凌给这毛驴治的伤腿,用的是王素素配的人畜通用的土方子,疗效自然不会太差,仅仅三四天时间,这头大公驴的伤情就大大好转,能正常吃喝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受惊的牲口就是这样,在受惊后是有很多后遗症的。
比如食欲不振,上吐下泻,脾气变得暴躁易怒,不让人接近,动辄尥蹶子踢人等。
养过大牲口的一般都知道,牲口受惊的时候,那就跟疯了一样,直到撞到东西,或者是跑得累了才会停下。
中间要是受到别的刺激,情况会更加严重,有的牲口惊过一次,就不能再干活。
这头大公驴属于很不错的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和人相处时间久了吧,即使受惊,也很快就平复下来。
所以观察了两天,没啥问题之后,陈凌就又去给上了一次药,之后便不用再管了。
至于收钱,这在同村,王来运又是沾亲带故的长辈,他在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钱。
可谁知,上完药的第二天,王来运就给送到家里几只鸭苗跟鹅苗,说不要也不行,硬是给留了下来。
这到了春耕的时候,大牲口用处多,伤了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不管是王来运还是几个熊娃子的家长,都明白这个道理。
借的牲口伤了,谁家惹的事该他们家管,这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但这里边没陈凌啥事啊,人家这又出力又给上药的,把牲口治好了,最后啥都不给表示一下这哪行?总不能让人家好心帮忙的吃亏吧。
几人想了想,这同村的,给钱的话,面上确实也不好看。
仔细商量了下后,知道陈凌过阵子要在农庄养鸡鸭,那就送去几只鸭苗鹅苗吧。
该说不说,这些鸭苗和鹅苗确实给陈凌省了点麻烦。
尤其鹅苗,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今年不养兔子的话,还可以养鹅。
鹅这东西,能跟鸡鸭一块混养,当领头鹅来用,还能看家护院,且以吃草为主,吃粮是很少的,养起来也很省心,定期还能卖鹅蛋,吃鹅肉,可以说一举多得。
而正好隔天就是二月初八乡里逢集,所以陈凌就决定去再多买些鹅苗回来,现在家里兔窝已经清空了,鹅苗买回来也可以先放兔窝里养着,等农庄建好之后,再连同鸡鸭一起带过去。
做好打算,次日便早早的赶了牛车上路。
想要买好的家禽牲口,那必须得早点过去,不然去晚了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
赶到乡里的时候,还没九点钟,集市上的摊位尚未彻底摆起来,陈凌就先去畜牧站找李站长坐了会儿,闲聊之中,也问了问各种疫苗,以及家禽牲口常用的针剂、注射药液等。
几种常用的药,畜牧站里就有,得知陈凌已经给牲口看过几例病,且他给的笔记也基本吃透后,李站长很开心,不仅给了些药,还送了他一个药箱。
陈凌挎在身上,还像模像样的,很是不错。
两人说着话,李站长知道陈凌过来赶集买鹅苗的,也不多留他,聊了一会儿,就送他出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巴正背着手,绕着牛车来回打转,眼神在小白牛身上瞧来瞧去。似乎颇感兴趣。
“咋了老巴哥?”
老巴抬头看了眼陈凌,笑道:“这是你去年买的那头白水牛吧?养的不赖啊,现在敢见生人了,身量长得也不差,干活的时候老实不?”
“干活挺老实的,它乖得很,其实要我看,这牛就跟人一样,多牵着出来溜溜,胆子慢慢就大了。”陈凌拍了拍小白牛的大脑袋。
“行,看来你是真的待见这白牛,花心思去养了。”老巴赞许的点点头。
随后又说:“啥时候想配种了,俺再给你寻摸头白皮的大公牛,再生它两头白色的小牛犊子。”
陈凌顿时笑了:“配种还太早呢,我家这还是头小牛,再说咱们这儿白水牛也不好找吧。”
水牛比黄牛长得慢,黄牛一岁能配种,两岁完全成年,水牛则是一岁半才能配种,三岁才达到完全成年。
不过大多数养牛的人家,不会在刚刚可以配种的时候,就让牛去配种产小牛的。
因为这样不仅会伤害牛的身体,难产的概率也高,风险是比较大的。
都是等牛完全成年以后才去准备配种的事。
而自家的小白牛也不过才一岁龄而已,不管是体型还是其它方面,它还没有完全的长大,说它是小牛完全没差。
《金刚不坏大寨主》
不过也就是比正常水牛长得快,体型大且匀称,外观很漂亮而已。
表面看着仿佛已经长成了,实则小的很。
所以这个时候说配种的事,真的还为时太早。
“啥好找不好找的,别说白水牛了,就是白马、白驴、白骡子都能给你找过来。”
老巴浑不在意的一挥手,表示这都不算事儿。
“啥东西?还有白驴跟白骡子?”陈凌听到这话就是一愣。
“白马我是见过不少,这白驴、白骡子真的有么?”
“有,这个集上就有,全乎着哩,你想看自个儿去看吧,刚牵过来就围上一堆人了。”
老巴嘿嘿一笑,回头指了指骡马市的方向:“俺先回去吃口饭,待会儿再去瞧瞧,该说不说,这东西俺以前见得也不多。”
……
陈凌带着疑惑赶到骡马市,果然就见最里边大牲**易的地方围了许多人,他忍着过去看热闹的冲动,先在外围卖家禽的摊子上挑了十多只鹅苗,付钱后放到牛车上的竹筐内,这才走过去。
走到半路,果然就看到一头白色的大水牛,高大健硕,比起长江以南的水牛来说,它显得更加的瘦高,肚子也不会那么大,这正是本地水牛的特征。
但这头罕见的白色大水牛这时候却无人问津,人们都一窝蜂的往最里边看热闹去了。
显然是里边有更加稀奇的事。
陈凌便赶着牛车过去,只见人群之中有三匹白色的骡马,从头到尾全是白色的,分别拴在三棵大树上,其中一匹最为高大,陈凌一眼认出是匹白马。
因为相比骡子和驴,马的体型是最为流畅好看的,而且它正在狂躁不安的“唏律律”的叫着,对着人群外不远处的母马发出求欢的叫声,连带着腹下的马鞭都蠢蠢欲动,凸出很大一个枪头,很是明显。
另外两匹骡马的体型,是一个比一个小,不用多猜,这就是老巴所说的白驴和白骡子了。
这时周围人群都是闹哄哄的,凑在一起,对着三匹白色的骡马指指点点,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么稀奇颜色的骡马,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
“白色的骡子,白色的驴可太少见了,这两样跟白马凑到一块是真难啊,一百年能出几个不?”
“得了吧,还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一定能出几个,反正之前俺没见过。”
“你说哪个是骡子?说错了,这是个驴,跟前最小的这是个驴,嗯,那肯定的,驴在骡马里边最小,这是驴,不是骡子。”
“哈哈,这家伙三样东西都是白色的,就认不出来了吧。”
“嘿,你还别笑话人,你去边上问问,谁能一下子分得清楚……”
“主家,主家人哩,过来给说说啊,哪个是骡子,哪个是驴?”
“来了来了,这最大的是马,最小的是驴,比驴大比马小的是骡子,都是白色不好认,记这个就行啦……”
“不行啊,你们看那马,跟惊了一样,一直踢踏着腿,还叫个不停,是不是想尥蹶子了?快离它远点吧。”
“没事没事,别害怕,俺家这是大公马,这是闻到母马的骚味了,想配种哩。”
“来的时候遇到别的大公马还打架来着,那不脖子上让咬了一口么……”
众人一瞧,这大白马果然是脖子上有伤。
春天的骡马市上,牲口配种也是一大看点,尤其是公的打架的时候,每次都能聚很多人。
那场面堪比斗牛。
因为初春嘛,万物复苏,本来就是牲口发情的旺季,其中以驴和马最为常见,人们常说冷驴热马,就是在这春天,将暖未暖的时候,驴最先发情,后面天气彻底回暖,马也跟着发情了。
驴和马从初春发情,能一直持续到夏天,等天热之后配种的心思才渐消退。
这大白马就是典型的发情了想配种,缰绳拴在树上还躁动不安,扯着缰绳,不断绕着大树跑动,时不时扬起前蹄,四只蹄子也踢踏个不停,真就跟要尥蹶子似的。
……
“咋样,俺没糊弄你吧?”
陈凌看了一会儿稀奇,老巴和李站长俩人也过来了,走到他身边后,老巴笑眯眯的问道。
“确实是白骡子、白驴,这东西少见啊,刚才听人说一千年也出不了几只。”陈凌感慨,他在此之前,还真没见过白色的骡子跟驴呢,今天算是开了眼。
“少见是少见,一千年那是胡扯,南边白云沟的牲口棚以前就有过白驴,而且一下子就是两头,白骡子俺之前也见过,那时候也觉得怪。”老巴磕了磕烟锅子,续上一锅烟。
旁边的李站长忍不住凑到跟前看了看,回来后也是很兴奋:“这家伙,真是难得一见,白马、白驴、白骡子凑一块了,白驴不敢说,这白骡子是真几十年难看到一次啊。”
“不过这白驴是白化种,这白骡子估摸着就不是了。”
“嗯,这骡子是白马跟白驴配的,是对石花眼儿。要是红眼的,那就是白马跟黑驴生的白骡子,说少见那是常人少见,反正俺当骡马经纪这么多年还是见过些的。”老巴叼着烟杆点点头。
李站长无奈一笑:“平常人哪能跟你比啊爹,乡里谁不知道你的本事大。”
“哈哈,这算啥本事大,你要是肯多做几年骡马经纪,你也行。”
老巴笑了笑,而后转身看向陈凌:“咋样富贵,相中了没?你不是对这白色的牲口挺上心么?三样一起弄回去啊,跟你那白牛凑一块,那阵仗,出门多带劲啊。”
“……”
“得了吧,一个我都不想要,还三个全买回去。”陈凌摇摇头,这些玩意儿少见是少见,也要对眼缘才行,他还是觉得自家的小白牛好。
正在这时,一头母驴被人牵着走过来,人群的白马似乎闻到了气味,顿时就越发狂躁,而那头白色的公驴也“儿啊儿啊”的狂叫不止,前蹄在地上不断刨土。
“老巴在哪儿?快过来配驴。”这是个圆脸小矮个老汉,牵着驴走过来就嚷嚷道。
老巴一听大怒:“配你娘配,怎么说话的,驴鞭吃多了,嘴咋这么骚气。”
虽是在骂,不过两人显然是熟人,互相问候了两句,矮瘦老汉就拽着老巴给他寻摸公驴。
“富贵有事不?没事跟着转转去啊。”李站长邀请道。
陈凌自然是没别的事,正好跟着去看看老巴是怎么给人挑驴的,也学点本事。
于是就牵上牛跟在后边。
乡里这个骡马市相当大,专门是为了大牲**易准备的,牛车在这里边畅通无阻。
“老巴,给过来先看看骡子。”
没走几步远,老巴就被人拦住了,一个背筐的汉子扯着头黑骡叫道:“想换头骡子哩,用黑骡换头红骡,这个主家说要俺补三百,你看能换不?”
老巴便走过去只是掰开骡子的嘴瞧了一眼,就点头道:“换了,牙刚长齐口的红骡,用你那老黑骡换,补三百你不亏。”
“行,那俺换。”
那汉子立马兴奋的点头,转身与主家交易去了。
骡马骡马,骡子其实更像马。
跟马一样,骡子的牙齿是六岁长全,又叫齐口。
牙刚齐口的骡子正是干劲足的时候,且骡子比马和驴皮实,不咋生病,买回去很划算了。
老巴到底是骡马市的名人,这家伙一路上到处给打招呼,拦下看牲口的,也有追过来递烟给钱的,是在去年的大集上挑到了好牲口,今年过来把经济费给补上的。
陈凌跟在后边,是开了眼,也切切实实的学了几招。
什么“腰长腿细,到老不成器”,什么“长脖子骡子,长尾巴马,见了掏钱全买下”,还有说牲口身上花纹的“左能拉,右能架,生在当间别害怕”……
这就跟挑狗一样,口诀也有许多,且浅显易懂,多照着口诀对比几次,看口齿,看皮毛花纹,看身形头尾,很快就能掌握。
初春的集市上,牲口相当多。
老巴顺利的给这个矮瘦老汉寻了个满意的公驴。
都在发情期,也不需多说,把两头驴牵到空地处,便**、真刀真枪的拼杀起来。
伴随着痛苦又欢快的驴叫,许多大人小孩都围过来看热闹,好似在为它们呐喊助威。
等这场火热激烈的战斗结束之后,主家便为疲惫大公驴备上一桶水,给它解渴。
而对母驴这边,那矮瘦的老汉则是拿着鞭子一通抽。
众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仿佛见怪不怪。
唯有陈凌满腔子疑惑,询问老巴和李站长原因。
“这个啊,这叫吓驴,怕它刚配完种,一放松就想尿尿,这一甩鞭子,吓得它那啥往里一缩,哎,它就不尿了,那公驴的驴籽儿也就流进去了,不然尿出来容易配不上,下个集上还得来找公驴配。”
老巴叼着烟杆缓缓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陈凌恍然点头,心想自己是不是也买两头驴和马回去养养呢,就专门让它们繁殖成群,拉到集上贩卖。
这念头刚起,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今年要忙的事情其实真不少,上半年农庄建成,下半年媳妇也要生娃的,还是先把家里现有的牲口和家禽先小规模的养起来吧,这就不错了。
“不过等农庄建起来,羊可以先多买几只,骡马之类的还是娃娃大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