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强大亲近的人面前总会忍不住真情流露,澹台鹤情满腹委屈,挤出一丝微笑:“不会,三爷来的正是时候。”
顾玄端详澹台鹤情上下:“可有受伤?”
澹台鹤情抿唇摇了摇头,这委屈样子可把顾玄吓坏了,问道:“仙庭没事吧?”
澹台鹤情见不怕地不怕的三爷,脸上流露出紧张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顾仙庭在明州筹款赈灾,不在府内。”
“好好好,仙庭也没事就好,鹤情啊,你放心,你今晚受到的委屈,三爷全帮你讨回来,项上人头保证!”
动不动就拿项上人头做质,而顾玄脑袋还好好的按在身上,由此可见,他每次都说到做到。
张世义和顾玄见过几次面,凑近过来:“三爷。”
顾玄瞪了张世义一眼,眼里满是责备,就差没把废物两个字骂出口。
张世义连忙解释:“我就带了两百人在身边,大队人马还在大营,没来得及赶过来,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闯进府。”
张世义这番话本来是说给秦楚桢听,用来震慑秦楚桢,怎知顾玄却毫不留情:“你那帮废物就算全到又如何,顾家虎卫已经将澹台府外围一里的地方包围,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看向澹台鹤情:“鹤情,在场的都有谁对你动粗。”
澹台鹤情手指一众金甲武士,顾玄也跟着望去,怒目金刚让一众见过风浪的金甲武士也心生胆寒,心存一丝侥幸,顾玄应该不敢对皇家内卫痛下杀手吧,毕竟这可是灭门诛族的大罪。
澹台鹤情手指最后落在秦楚桢身上,眼神与秦楚桢交接,我说过,你今晚走不出这澹台府!
顾玄目光也落在秦楚桢身上,秦楚桢心中虽然畏惧顾玄,但还不至于畏惧到表面流露出来,不亢不卑拱手行礼:“三爷,晚辈秦楚桢,一身武道得授于青华仙真。”
这个时候不搬出王爷身份,反而提及与道门道尊青华仙真的关系,却是有所考究。
官家身份在武道中人眼中不屑一顾,武道中人只敬武道中人,也只给武道至尊面子,而道门道尊的名头足以压住苏州武道第一人。
至于他王爷的身份反而无需自报,顾玄作为顾家家主不会不知道他秦楚桢就是当今六皇子,新封齐王。
顾玄冷笑一声:“最后再收拾你。”
挥手对着金甲武士一指:“杀光这群闯进澹台府的人。”
张世义和胡地全有些懵圈,三爷你不出手,叫我们这群受了伤的残兵败将如何杀死几乎无敌的金甲武士,就看三爷带来的十几人,居于最后的三个人走了出来。
十分错愕,就三个人对付这两支金甲武士,大观国所有军队中的最精锐?
就算身上那副明光铠就足以让你捶打半天。
走出来的三人,一人身高体长,手持一指通银打造的枪器,枪头有翼刺,枪身比一般长枪粗上一分,枪长长上三分。
别小看这粗一分长三分,重量可就倍增,长枪本来就是重兵器,这兵器可就是重中倍重,寻常人根本拿不起来,就算能拿起来,使用起来也是笨重。
这冷门的兵器其实叫作镗枪,威猛罕匹,能够破甲卸甲。
而秦楚桢见多识广,识得此镗枪名叫凤翅鎏金镋,重不下三百斤。
第二人身材板正,手持一把锏,锏上有锋刃,刃短而厚,实为一把破甲刀。
\第三人赤手空拳,身材却异常高大强壮,光从体型就让感觉似使不完的力气,秦楚桢注意到这人手掌出奇的大,拽成拳头怕是有小娘子提的小篮子那么大,砂锅大的拳头听说过,篮子大的拳头闻所未闻。
看见这三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势,秦楚桢心中就感觉不妙,这三人可不是一般兵士,而是武道高手。
金甲武士虽然都有武道基础,有别于普通兵士,但勉强能沾边武道行列的就只有十二太保,而在他一个二品高手眼中,武道最高的陆攻、海则两人,也不过是武道中游水平。
这支金甲武士是用来镇压一般军队,不足三百人守在皇宫大门,就是万人大军也攻不进来。
但是如果用来对付武道高手的话,那就见效甚微,还不如他一人之力。
秦楚桢知道需要自己出手,可顾玄一旁虎视眈眈,他如何敢出手,逼得顾玄亲自动手,那就死的更惨。
轻轻朝云卧雪望去,却见云卧雪闭目专心为王、田两人疗伤,对周遭之事不问不管。
秦楚桢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与云卧雪一同前来的几位真人身上,这几人也是视若无睹,没一人与秦楚桢眼神交接。
这几人也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若传出去就变成欺凌弱小,有损蓬莱仙门名声。
蓬莱仙门能立世千年,受武道、官家、平民百姓敬重,就是恪守一定的准则,若是仗强凌人,名声尽扫,何以威名镇天下。
别以为天下武道真斗不过一个蓬莱仙门,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受万夫指责,众叛亲离。
比起忌惮蓬莱仙门的武道,每一股势力更忌惮蓬莱仙门号动天下的名声。
所以他们要打,也是跟顾玄打。
三人大步朝金甲武士走近,本意是想让金甲武士围攻上来,怎知这三百金甲武士在三人气势之下,却紧缩一团步步后退。
顾玄轻笑:“我听说皇家十二太保,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见了,怎么都如此怂包。”
当兵的,虽也与普通人一般畏死,但比普通更有傲气,不堪受辱。
何况他们是太子亲兵,戴着十二太保的桂冠!
陆攻已经受伤,海则就带着剩余八人,共九名太保杀出阵来,以三对一,就算不敌,应也不会败得太惨,而且他们九人一直共同战斗,早就养成默契,并不仅仅是以三对一,可能是以九对一。
身材板正,手持破甲刀那人见状喊道:“才这么点人,我先来!”这人便是十八虎中的石面虎。
呼叱声中,十人便混战在一起,刀锋虽多又有何用,力量差距下,每一把刀锋与破甲刀交触,均是受挫受折。
既是力量有别,那就寻隙而入,只是石面虎单凭一把破甲刀就将周身护着密不透风,九把刀锋难以入侵。
不到十息,九名太保手中的刀不是脱手就是折断,破甲刀技能破甲,自然能够折锋。
石面虎朗声:“轮到我了。”
破甲刀连接击中金甲武士,这些金甲武士手中有刀都挡不住石面虎,更何况此刻手中无锋。
破甲刀击中明光铠,当当之声有如敲锣打鼓,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疼叫之声。
九名太保不及顾玄麾下一虎,足见双方差距。
石面虎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名金甲武士,露出讶异之色:“这是什么铠甲?”他本以为他这破甲刀足以破甲穿躯,怎知铠甲却毫发无损。
明光铠非但坚不可摧,而且能通过铠片间的嵌连,将某一点所受到的伤害分散在全身去,明光铠三个字所蕴含的除了极其复杂极为高超的工艺,还汇集历代精匠的智慧,这就是明光铠被称为铠甲之王的缘故。
这些金甲武士能被青鸾射中而不死,便是因为明光铠这一特质,当然,死虽死不了,却也疼的浑身散架活受罪。
手握凤翅鎏金镋的男子笑道:“石面虎,你真是孤陋寡闻,这是明光铠,就凭你那把破刀,也想破甲,看我的。”
石面虎不悦道:“娘儿虎,娘娘腔,就凭你。”
这名男子叫娘儿虎,外号却与他的外貌形象极不相符,
娘儿虎似乎急于表现,身高体长向前一步就差不多一丈,有如嫦娥奔月,伸臂挥镋一扫又是二丈距离,镗枪上翼刺便勾住一个金甲武士的铠甲,这攻击范围实在惊人。
挑抢将人往上一提,只见翼刺旋动,护胸的铠片和人分开掉了下来:“石面虎,看见没有?”
石面虎道:“你这是卸甲又不是破甲。”
娘儿虎镋尖朝失去铠片保护的地方一刺,直接穿胸破背而出,这名金甲武士顿时惨死,声音尖尖道:“何止破甲,已然杀敌!”
果不其然,名字会取错,外号一定不会叫错,声音突然变得跟个娘们一样尖细。
娘儿虎手中凤翅鎏金镋又是一扫,几名倒地的金甲武士均蹭腿往后一缩,有个倒霉鬼被娘儿虎挑中,如法炮制被杀死。
陆攻见三百来人竟被对方三人就震慑的呆站原地,朗声:“跟他们拼了。”
这话有点耳熟,张世义刚才这么吼过,现在角色颠倒。
三百名金甲武士围上过来,赤手空拳的大笨虎这才加入,篮子大的拳头挥击迎刀,力压刀锋轰在一名金甲武士身上,金甲武士身体脱飞,压倒身后几人,人还没有完全落地,一口鲜血就从口中喷出,当初毙命。
铠甲虽然没有损坏,人却被拳劲震死。
大笨虎双拳有如双锤,呼呼发作,十几息之间就击毙七八名金甲武士。
再看娘儿虎和石面虎这边,一人负责卸甲一人负责穿躯,一招一命,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
陆攻面色煞白,这还怎么打,再多的金甲武士也要被此三人屠戮殆尽。
顾玄这时沉声:“杀的太慢了!”却是看出三人这般耗费气力,终有生命之威。
剩下十五虎中又走出六虎来,此举立即击溃陆攻的心理防线,朗声:“三爷,我们认输了!”
顾玄不应,六虎杀入阵中,原本就是溃败,加上这六虎,金甲武士犹如被切菜一般,前排唰唰的倒。
陆攻看着熟悉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血溅五步,竟朝顾玄跪下:“三爷,别杀了,这与屠戮妇孺何异!”
顾玄面无表情,也不应声,今晚已经打算将这二支太子亲兵杀光,既然都翻脸了,那就要最大程度的削弱敌人的力量,而不是养虎为患。
新加入的这六虎更加凶残,九虎步步杀进,金甲武士人员虽多,所能做到就是紧缩一团步步后退,敢冒头的必死无疑。
九虎很快就杀到陆攻跟前,九虎无一例外无视跪在地上的陆攻。
陆攻本已闭目受死,发现九虎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并没有杀他,骤然回神,朗声喊道:“所有的侍卫听我命令,弃械跪下!”
他们听命行事已是一种本能,纷纷弃械跪下,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九虎硬生生的收住了手,停止杀戮。
果不其然,他们不杀跪降之人,这或许是顾家的准则,抑或是顾玄的人格、气度。
九虎回头看向顾玄,顾玄表情冷然,并无默许,亦无出声下令。
顾玄的本心是杀光这两支太子亲兵,对方的举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陆攻目光发红的看向顾玄,带着恳求的喊了一声:“三爷,我等也是听命行事,还请三爷念在我这一帮兄弟,家中还有妻儿老小。”
顾玄闻言,眼神一冷:“自古以来,为将为兵上了阵,既分胜负,便决生死,千千万万都不是苟活的理由,尔等给我站起来,像个男人堂堂正正的死去!”
陆攻看见站在顾玄旁边的澹台鹤情似动了恻隐之心,改口喊道:“夫人……那日你大婚,我等还参加过你的婚礼。”
此事既交给三爷处理,她一个妇道人家本不应该干预,可心中实在于心不忍,三百条人命就这般杀了,也于心难安。
对于顾玄说道:“三爷,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刚才对我也算尊敬,言语莫敢放肆,鹤情向三爷讨个人情,饶他们一命吧。”
“你啊,跟谢傅好的没学到,倒学会了他的妇人之仁。”
澹台鹤情嫣然:“我本就是个妇道人家嘛,再者说了此事因我而起,他们若是因我而死,这人命债最终还是算在我的头上,鹤情刚刚诞下麟儿,想为孩子多积点德。”
“鹤情你都这么说了,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陆攻朗声:“冒犯夫人,既求活命,自然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说着率先摘下头盔,其它金甲武士也纷纷照做。
陆攻捡刀,骤然出手割下身边海则的脑袋,此举让人大惊疑惑。
只听陆攻沉声说道:“我与海则乃是左右侍卫长,应负全责,夫人,陆攻向你赔罪了!”
话毕,滴血的刀挥向自己脑袋,脑袋掉落瞬间,双手稳稳捧住,却如化僵石一般,永远无法再动弹。
小秋啊的惊叫一声,澹台鹤情不忍入目,侧过身去。
一众金甲武士眼睛发红,有的已经忍不住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