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年夜饭吃完,接下来就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重要节目——除夕守岁。
每家每户或点蜡烛,或烧红火,大家达旦不睡,阖家老少,相聚守岁,品尝糕点,把酒笑歌。
澹台府同样不例外,而且澹台府的除夕守岁是主人下人一起守,在这一夜大家就是一家人,没有尊卑之别。
皆因澹台鹤情初执澹台府时,人丁萧条,当时也很是困难。
为了凝聚团结,澹台鹤情就将所有人聚在一起,在柴火都不富足的夜晚,共同祈愿澹台府有美好的未来。
她也不负众望,达成今日繁荣富盛。
这个主人下人一起除夕守岁的习惯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所有人移步另外一个院子,除了北面院门外,院子里三面的走廊早就搭建好了木炕通铺,围上一圈,炕铺垫了一层褥子,还有坐垫。
虽说一起守岁,却也不是主人和下人混坐一起,男仆和女仆混坐一起,这般岂不乱套。
按照老规矩,澹台鹤情和内宅比较亲近的婢女坐在西厢前的走廊,其她婢女坐南边,男人坐东边。
大家也都习惯,自觉有序坐下,很快人员围坐一周,像看戏一般。
院子中间燃檀香篝火,火焰熊熊,香气飘荡,虽在屋外,丝毫不觉得寒冷,比较近篝火的人,甚至烘的脸红流汗。
谢傅是男主人,自然不能简单归类为男人,澹台鹤情和顾仙庭挨坐在两旁,顾仙庭身边挨坐着谢广德,澹台鹤情挨坐着王夫人,为了方便照应王夫人,澹台鹤情特地将夏儿安排在王夫人的身边。
小秋兴奋的来到谢傅面前:“公子,可以点了吗?”
谢傅嗯的一声:“小秋,小心点。”
顾仙庭好奇问道:“点什么?”
澹台鹤情笑道:“相公还给准备了烟花。”
不多时,只听砰的一声,天空绽放美丽烟花,瞬间点亮雪夜。
谢傅侧头轻轻朝隔着澹台鹤情的司马韵台望去,他真的渴望司马韵台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至少今夜。
心有灵犀,司马韵台也望向谢傅,红光下,司马韵台眼眸神采熠熠与谢傅温柔的眼神撞在一起。
怦,上空也亮起灿烂夺目的火花,将司马韵台的脸蛋照的更红,瞳眸里也流光溢彩。
谢傅心动,司马韵台却微微昂头望向夜空,微笑但安静……
大家吃着胶牙汤、五辛盘、糕点盘,饮着屠苏岁酒,有说有笑的欣赏烟花。
谢傅的世界却只有安坐微笑的司马韵台,她那么美,比上空的烟花还要美,是人间最美的烟火,谢傅真的很心动……
谢广德笑的乐呵呵,却是好久没有感受这种过年的热闹,特别是谢傅离开家的那几年,显得特别的清冷,有一年谢礼不在家,只有他与管家阿全两人。
顾仙庭一直在跟谢广德说话。
澹台鹤情亲自端了杯屠苏岁酒递到谢傅嘴边,此举并非宣誓地位,却是在提醒谢傅见好就收。
低声说:“还看!”谢傅或许不是好色之徒,但是王夫人真的太美了,美的让人胆颤心惊。
自己的偷窥被澹台鹤情发现,谢傅突然生出冲破道德约束的冲动,低声应道:“爱美之情发乎内心,她真的很美,不是吗?”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暴露这种不轨之心,澹台鹤情是什么反应。
澹台鹤情漫不经心道:“那你就拿下她。”
谢傅心猛的怦怦狂跳,想不到澹台鹤情竟这么说,很快大腿袭来的疼痛就让谢傅回到现实,却是澹台鹤情狠狠掐着,那力道似非要掐出一块肉来。
“去啊,现在就当着人前抱住她,把她培养成你的小情人,然后拉进你的后宫。”
澹台鹤情语气讥讽调侃,眼神却透着警告飒烈眼波。
声音落在谢傅耳中像是浸透毒药的怂恿,他对司马韵台有情有爱,还带着渴望,他早就想人前撕破这层道德伦理的束缚,让司马韵台光明正大的当谢夫人。
早些时候在大厅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开口,如果不是司马韵台及时喝止。
爱有时真的让人变得很疯狂,不顾一切,如果能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理智,那真不算爱。
“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现在就去勾搭她。”
谢傅用调笑的语气,虽然心中大胆蠢蠢欲动,却依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澹台鹤情表情露出一种毫不在意的玩味玩世,放诞不羁道:“去啊,不必我教你吧,先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无法挽回,她说不愿意都不行。”
澹台鹤情暧昧的态度,让谢傅心怦怦直跳,难道鹤情对他真的好到如斯地步。
澹台鹤情轻幽幽飘来:“好让大家看看你多么厚颜无耻、卑鄙龌龊、不堪入目,有多该死!”说到该死二字,声调抬高数度。
厚颜无耻、卑鄙龌龊、不堪入目重要吗?
这只不过是一种爱惜名声的自我保护,如果在想要爱她面前,这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是失去生命。
澹台鹤情的这番警告之言非但没有击退谢傅,反而让他心中情火熊熊燃烧,竞端起饮了一半的屠苏岁酒在澹台鹤情的注视下来到司马韵台的面前。
见谢傅端酒来到她的面前,司马韵台愣了一下,然后扫了一下欢乐热闹的院子,同时察觉到澹台鹤情侧头望来。
两个女人眼神对视,澹台鹤情竟露出平和微笑,心中却慌的一逼,只盼谢傅是在玩闹找乐,不是来真的。
毕竟……毕竟除夕这一夜只图欢乐欢畅,诸事无忌,就算逗逗丈母娘,也……
澹台鹤情实在编不出理由来,什么时候都不行,大家都是书香门第,可不比市井陋习。
突然却又苦笑,这门阀权庭却不知道比市井陋习要肮脏龌龊多少倍,就拿大观国的开国皇帝来说,虽被称为明君,还不是干出杀弟娶嫂的丑事来……
谢傅双手捧酒,以敬姿递上:“夫人,看你拘谨,饮杯岁酒放松暖和身子吧。”
司马韵台并非拘谨,而是端庄沉静,其实她很享受这个夜晚,见澹台鹤情一旁看着,就笑着伸手去接。
接过瞬间,谢傅趁机摸了她的小手一把,司马韵台美眸猛地圆睁,竞被谢傅捉的整条手臂麻痹酸软,一颗心也被撩得怦怦直跳,酥酥不安。
她不是没有被谢傅摸过去,不过此刻在大庭广众,且在澹台鹤情目光注视之下,只感比平时要刺激百倍。
狠狠瞪了谢傅一眼,你疯了吗,你的妻子还在一旁看着。
对于谢傅来说,这异样感觉也是新鲜特别,就好像第一次牵小娘子的手,让人十分心动,面对司马韵台的瞪视,却又捉了一把。
司马韵台手颤了一下,差点没一个耳光扇过去,当场把谢傅扇醒,终究不想把场面搞砸,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将就饮下。
“夫人,可否暖和一下?”
司马韵台脸露不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傅,檀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表达一种心中有忿又不好发作,却是特地做给一旁的澹台鹤情看。
“夫人,你说什么,太吵闹了,我没有听清。”
谢傅说着装模作样,倾身附耳过去。
看见他的耳朵就在眼前,司马韵台真想整个耳朵撕下来,压低声音冷息说道:“给我滚蛋!”
谢傅低着声音轻佻道:“我想亲你。”
司马韵台立即一阵心旌摇荡,脸蛋发起烧来,生怕谢傅更进一步,闹得不可开交,对着身侧正全神贯注看着驱傩节目的夏儿道:“夏儿,手碰到脏东西了,带我去净手。”
这句话也是特地说给澹台鹤情听的,不管谢傅刚才摸她手时,澹台鹤情有没有看见。
“是,王夫人。”
净手的含蓄意思也是要去方便,夏儿将王夫人带到干净焚香的更衣室。
澹台鹤情认为王夫人此举是为了避开谢傅的骚扰,只觉谢傅的行为,连她这个妻子都感到丢脸。
你说他这个人放诞不羁,胡作非为吧,他又不是,却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谢傅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就听澹台鹤情幽幽道:“为什么不跟过去,这可是两个人独处的好机会,到时候再来个霸王硬上弓,她就是你的人了。”
澹台鹤情根本不知道谢傅心里在想什么,他并不是在撩拨勾引司马韵台,也不是在找机会与司马韵台偷情。
淡淡看了澹台鹤情一眼,又望向司马韵台走远的背影,他能给澹台鹤情的,都给了。
而司马韵台呢,她同样深爱自己,她也付出很多很多,多的谢傅都记不清了。
但是她却只能当一个黑市夫人,谢傅想给她,却给不了。
今晚,他就是想在人前,将司马韵台捧的高高的,就是希望她能光明正大的高贵尊严一回,就是希望她不是黑市夫人,不必偷偷摸摸。
就是希望司马韵台能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谢傅一直望着,直到司马韵台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喃喃应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澹台鹤情话锋一转,低声讥笑:“你难道不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谢傅想起在鲤鱼听雨堂的那些日子,笑道:“也许吧。”
澹台鹤情凑到谢傅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忘了她是谁,她是你的岳母,你这个狗东西!”
为了加深这句话的分量,澹台鹤情连未来两个字都省了,干脆将这个不可侵犯的身份直接扣上去。
这句话却刺激到谢傅,让他心头剧痛,如枪穿心而过,突然情绪失控暴怒:“大不了,我不娶王婉之,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