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工作,正常是两年到三年的工资,具体是看什么岗位,车间的按照工种,粮食定量多的,价格相对高一点,学徒工转正的考核期,塞钱后可以适当缩短,三年学徒期能缩短到两年,甚至一年半,就可以转正!”
“后勤这块的临时工,也是重点,因为是临时,所以价格不高,据我了解,大概在一百多到两百多元左右,有机会转正的话,就是凭借关系,和塞钱的多少,甚至塞的越多,反而能超过关系的远近。”
原先还有些紧张的杨为民,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了保卫科的椅子上时,心反而镇定下来,面对这些不知道什么级别的调查人员,可以大着胆子侃侃而谈,把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怒,直接宣泄了出来。
在别的厂,他这种厂长的子弟,可以说成是太子爷也不为过,但杨家的家风很正,从爷爷辈开始,都是见识过旧时代的黑暗,没有以权谋私,也没有特殊照顾。
然而正因为他在底层,所以看到的,和自己的叔叔,并不一样,整个轧钢厂已经逐渐变了一个味道,叔叔仍未自知,也有可能是知道,但没办法解决。
“这些各个车间的主任是不知道的么?”
杨为民都没有提,老魏就亲自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年轻人的手心里,可能是想安抚年轻人心中的那丝胆怯。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车间里,肯定人越多越好,产量得争,每月都月产量评比,还有季度产量评比,半年,一年……!”
“人越多,毫无疑问会产量越多,对于他们来说,甚至还得求到机关,想多批几个人下来!”
“来车间,那就得干活,哪怕是打打下手,出力气搬搬成品,半成品的零件,至少,能看的见,产量上去对建设国家也有帮助,但其他的部门,人员越来越多,我就很纳闷!”
杨为民说到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些花钱进车间的,也就是图着粮食定量来的,只要干活,他也认了,但其他部门,那是每月啥事没干,就擎领工资,而且还不少,这样的部门,人员增加的速度甚至超过了车间。
这就让他很不理解,机关的人数逐年上升,但大部分都是光吆喝,不干活的,都形成了一个顺口溜。
一个干,两个看,三个指挥,四个捣乱。
而且这些人工资领的还理直气壮,他压根不敢和叔叔提这些,害怕他会误会以为自己想调换轻松的工作,不用想,提了估摸着就得挨巴掌。
这一次,难得有这个机会。
李峰的人品,看的见,他杨为民打心眼里佩服,既然李教练让自己这么做,那就有这么做的理由,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把早已憋在心里的郁闷,给在这里吐槽出来。
“轧钢厂不是我家的,是国家的,工资都是国家发下来的,我们轧钢厂应该做的,就是提高产量,提高质量,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我就想不明白,要那些人,干嘛,他们能懂什么,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工厂,机器很危险,瞎指挥,会死人的!”
“今天这个检查,明天那个又下来,而且身边人越来越多,围的那叫团团转,像是众心捧月一般,结果屁都不懂,锻压机都差点干报废两台,还真不如李副处长,夏天送锅绿豆汤来,都比那些夸夸其谈的来的实在。”
杨为民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但此时话语里的诚挚,能看出他真的很爱轧钢厂,他的目的,是希望厂子,能够健康茁壮成长,而不是现在这种畸形的扩大方式。
人员是增加了,但产量上涨缓慢,甚至效益可能还会降低,一问就是机关,再问就是坐办公室,谁谁谁的关系户,年纪轻轻没有啥业务能力的,但就是不见人少。
对面的老严手中拿着本子奋笔疾书,把杨为民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轧钢厂之前毕竟是娄家的心血,花钱买工作,很常见,但人数的疯狂增长,是不是可以验证,源头的胃口越来越大。
杨为民虽然不是干部,但他此时直言说出的话,甚至比很多干部看的还透彻。
轧钢厂吃闲饭的太多了,他们已经成为了累赘,如果继续下去,很难想象,总有一天,厂子会入不敷出,从给国家供应营养,变成了单方面的吸取营养,成为一个怪胎。
“你也姓杨?”
艾主任这边,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坐在另一边翻看着杨为民的档案,直到看到档案中的一项时,这才带着深意的问道。
“对,杨厂长是我叔,我也不是为他开脱什么,他是管生产的,后勤人事这块,不属于他管,他也有责任,但他真的一心扑在了产量上,我能看的出来,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杨为民面色带着些苦笑,拎了拎自己的工装,上面因为长时间工作,留下了火星四溅时烫出的洞洞眼,还有着陈旧油渍,双手掌心还有着暗黄色的老茧,显示出自己作为一线工人的证据。
“后勤,我看处长是姓江,江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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