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上火车疾驰,带起滚滚黑烟。
大桥旁的土路上,二八大杠自行车车轱辘都快蹬冒烟了,轮胎皮带起土路上尘土飞扬。
到了近前,许乐眼神撇过桥头的炮台。
下意识的,车速放慢了一截,目光始终盯着左右两边鹅卵石砌的炮台,自行车的车速则是越来越慢。
左边炮台的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主体基本完好,右边的要更为破旧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战火的熏陶,断了一半,只剩残垣断壁。
两者相隔的距离,正好是火车头和到车身的距离,更像是日伪时期京门大桥前对列车的一个检查站。
地图上并没有显示这玩意,但现场又偏偏有这两座这样的炮台,而且距离相隔着几十米,岂不是意味着,下边,可能存在着一条起联络作用的连廊,把两座炮台给暗地里连接了起来。
太适合了,要是去里头交易,谁都不好过去,脑子里回忆出小日子修炮台时经常会干的事儿,许乐皱起了眉头。
主要是没有时间进去看了,现在首先要尽快看到钓鱼人,来分析自己到底有没有猜错。
如果猜错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成立,只能算他的臆想,但如果猜对了,这座炮台,可能就是最后交易的场所。
隐蔽,还有暗道方便从其他地方撤离,地图上又并没有显示,那就代表着不为人知。
强忍着进去看看的冲动,许乐慢悠悠的把车骑到了桥边,支起了车架,把里头藏着枪的裤腿整了整,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此时轧钢厂的人,依旧在两百多米的大桥上,比较分散,相隔几十米一个人,一直到近前,能看到两个人一个在张开着泛黄的图纸观看,另一个,在图纸上指指点点,不时掏出本本记上什么东西。
距离还有三四十米的样子,这是许乐侧倾着身子,朝下看到的,他此时的位置是在桥上面,轧钢厂的人在大桥中间的检修通道,一旦他走出这个位置,估计就得能被桥墩下的人瞅见。
永定河河水在上游比较湍急,那边都是山,激流而下,到了京门大桥前边,河面放宽后则是好上了许多。
看着滔滔江水,许乐咽了咽口水,他水性不太好,但还是硬着头皮下去了,曾经在河边游泳的时候,还差点被淹过,这永定河,可比亮马河宽多了,也深多了。
前脚顺着上面检修通道的台阶,走到了检修通道,后脚,许乐还真看见有一个坐在桥下稳坐钓鱼台的中年人。
可能是听到了头顶上方的动静,抬起头正在看向这边。
没办法,许乐的脚步已经是尽量放的够轻巧了,但检修通道的地板是焊接的网格状的铁质栅栏,脚步踩上去,都会发出嗡嗡的声响。
正下方,就是那个钓鱼佬,只要耳朵不聋,一准儿,就能听清楚。
事实证明,人家的耳朵,确实不聋。
许乐通过脚下格栅地面,瞄了一眼下面,两个人的眼神,隔着格栅对视了一眼,许乐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朝着前边看图纸的走去。
可能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申总工同一时间转身,正好看到了进入检修通道许乐,明显还愣了一下。
为什么愣了一下,因为他确实认出了这个呲着个大牙,笑容十分灿烂年轻人,就是去年李峰身边的跟班兼司机,兼开枪打死特务的许乐。
“申总工,桥这边看的怎么样了,李副厂长让我来看看~!”
仿佛是上天在给他机会,一瞬间,许乐也认出了拿着图纸带着安全帽的那位,就是轧钢厂的总工程师,申嘉石,也是厂档委委员。
他不太记得名字了,只是因为对方姓申,是个小姓,所以才勉强记住。
“嗯~?”
下意识的把图纸给旁边的人拿着,申总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许乐这个问题,率先带偏了思路,下意识的,以为,这年轻人,又回到李峰边上。
此时申总工的脑袋一脑门子的疑惑,但还是笑脸相迎,现在李峰把轧钢厂带的挺好,他也比较欣赏那个年轻人,对待许乐,自然和蔼许多。
“还得有一会儿,怎么派你过来了,小,小许~?”
“还不是亮马河那边马上要开工了,他有点不放心,特地让我过来看看,周边荒郊野岭,可是让我好找~!”
走到近前的许乐,热情的和申总工握了握手,话语间和行动间,表现出来的,就是轧钢厂副厂长身边人,过来监督工作的。
检修通道上边,又过来了陌生人,桥下的猫头鹰,与许乐所想的那般,确实提高了警惕。
表现在其立马竖起了耳朵,很是随意的拿起鱼竿站了起来,感觉好像是上鱼了,方便自己的监听工作。
目光若有若无的,频繁的通过格栅,观察着刚才下来的年轻人。
还好,两个人的对话,声音都比较大,听清楚是轧钢厂的人后,而且双方还比较熟悉,能叫出名字,警惕心逐渐放下了许多。
做特务,就是如此,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毕竟,一个不好,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由不得他不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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