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发开车离开后,韩桂芳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可她此时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遵照丈夫叮嘱前去寻找韩勇。
韩勇果然在家,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韩桂芳时,以为她身后还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问她:“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韩桂芳进屋去接了口水喝下,责怪道:“您跑哪儿去了,启发到处找您。”韩勇轻描淡写地说:“就为这事呀?看把你给急的。他们不是都陪你二哥去了吗?我看留下来也没什么事,就自己走回来了。”
“您……唉。”韩桂芳几乎无话可说,韩勇又说:“启发和世川在医院守着,你昨晚半宿没睡吧,回去眯会儿。”韩桂芳没好气地说:“眯什么呀,二哥他被送县里去了。”
韩勇愣了一下,似乎不信,狐疑道:“不说脱离危险了吗?”韩桂芳既痛苦又担心:“一大早又开始出血,卫生院没条件,治不好,只能送县医院去了。”
韩勇立在原地,面色铁青,许久没出声。韩桂芳拿出电话说:“找到您了,我得给启发说一声,免得他担心。”韩勇像是并未听见她说话,回想起回家之前,自己下车后,还悄然跟进医院看了一眼,见仨坐在长椅上睡着了,这才没惊扰他们,步行回家去了。其实一开始他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等韩志飞从抢救室出来后再离去的,可站在走廊尽头,几经犹豫,临时又变了卦。
救护车孤独地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国道上,山风呜咽,群山如黛,半遮半掩于暮色之中。
韩世川昨晚陪着谭启发开车,没敢合眼,此时在救护车上,虽然心里很累,困得就像眼皮上压着块石头,可他依然不能睡。
“要不你睡会儿吧,到县城还得几个小时呢。”陈雪的劝慰,却换来了韩世川的苦笑。他说:“爸妈都不在,二哥这样了,我得守着。你跟我说说话,我就没瞌睡了。”
陈雪无奈道:“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韩世川却说:“熬两夜没事。对了,你回县城后,打算什么时候又去巴山镇?”陈雪说:“看你的吧。二哥这个样子,我待在这边,有什么事也方便处理。”
韩世川冲她感激地笑了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得请你吃个饭。”她却说:“吃饭的事来日方长。大妈不是还没找到吗?你也忙,等把事情都处理清楚后再说吧。”
她问起他们此行去平山县的结果,韩世川无力地说:“本来以为会有收获,但还是没打探到任何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平山县?”陈雪笑道:“你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见过大姐。”
韩世川不好意思地说:“看我都忙糊涂了。不过这趟过去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几番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失散半生的亲弟弟,也就是我舅。”
“怎么会失散了半生呢?”陈雪兴趣盎然,想要听他讲讲其中的故事。韩世川也没什么事,正好醒瞌睡,于是将关于母亲当年被迫嫁给一个瘸子的那段往事娓娓道来,谁知陈雪竟然被感动得泪眼婆娑,直言“太悲催了”。
救护车抵达县人民医院后,走绿色通道进入急救室,韩世川的心悬得更高了。他在急救室外面不停的走来走去,晃得谭启发头都快晕了。
“世川,过来坐。”谭启发招呼他,“你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坐下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志飞出来后,才有精力照顾他。”
韩世川一屁股坐下,脚步虽停下,可嘴又动了起来:“姐夫,你得赶紧去查清是谁对二哥下的毒手啊,必须得严惩。”谭启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做事?”他在赶来县城的途中,已将情况汇报给所里,但结果并不理想。
“迟了一步,让那小子给跑了。”谭启发无奈叹息,“但你放心,他跑不了,所里已经给县局领导作了汇报,待会儿我再去局里一趟。”
“是上次要债那光头对二哥下的毒手吧?”韩世川心里憋着一口气,“二哥从拘留所里回去,不已经还钱了吗?”
谭启发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还是得等志飞醒来问了才知道。”韩世川于是催促他立即去公安局,一定得将凶手抓捕归案。谭启发讪笑道:“你说你呀,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急躁了?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该如何控制情绪吧。”
韩世川被他提醒后,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心理医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二哥被伤成这样,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
不大会儿,陈雪回来了。她刚才去找了急救室的同事,跟他们打了招呼,医院把最好的麻醉和手术医生都派了上去。回来跟韩世川说明情况后,韩世川跟她说了声感谢。
“谢什么,都是老同学,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陈雪话音刚落,谭启发便在一边说道:“老同学更要感谢。你好,我是世川的姐夫。志飞的事,麻烦你了。”
陈雪忙回应道:“不麻烦,举手之劳。”谭启发看了一眼时间:“世川,你们慢慢聊,我约了人,先去一趟局里,有事电话。”韩世川待他离开后又冲陈雪说:“其实你不用陪着我,有事你就去忙。”陈雪却说:“我也没什么事,陪你待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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