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女人和她腹中的胎儿已经被鬼母吞噬,这副躯壳下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魔头,可张小卒手中的金钱剑还是难斩出。
天武道人也没有再出声催促。
“对不起了!”
最终,张小卒内心挣扎了半盏茶的时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厉之气,告一声歉,金钱剑猛地刺出。
可就在金钱剑刺出的一瞬间,血池里突然哗啦一声,大肚子女人竟然猛地坐起身,然后两只手抱着肚子跪在血池里,面朝张小卒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黑白分明,纯洁无瑕的眼睛,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把她染满鲜血的脸颊冲出一道道洁净的泪痕。
张小卒手中的金钱剑猛然止住。
“公子,饶命呐!”
“上天有好生之德,公子如何忍心对奴家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呢?”
“公子若非杀不可,恳请公子等奴家生产之后再杀。奴家怀胎十月,好想好想见孩子一面。”
“公子,你看,他的手在动。”
“他在向公子哀求,求公子饶他一命。世界如此美好,他也想出来活一世。就像公子当年一样,虽被双亲遗弃,可依然顽强求活。”
“公子,求您务必为善呐!”
妇人捧着大肚子,泪如雨下,苦苦哀求。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鼓起一个小拳头似的包,好似有一双小手在抱拳求饶。
“鬼话连篇,不可信!”天武道人的声音在张小卒耳边炸响,可马上就被妇人的苦苦哀求声淹没。
“公子,一尸两命,您的心肠当真是铁铸的吗?”
“公子,饶命呐!我母子二人愿给公子做牛做马!”
“呜呜——蝼蚁尚且苟活,难道我们母子连蝼蚁都不如吗?公子,您且可怜可怜我们吧。”
“公子,您看,这是他的手,这是他的头,这是他的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来到这个世界。公子,求求您,放他一条活路吧!”
张小卒生性纯良,心有善田,如何禁得住妇人的苦苦哀求,不知觉间心肠就软了下来,眼睛里尽是怜悯之情,手中的金钱剑慢慢落了下去。
“哎——”密室外面,天武道人不禁叹了口气,道:“生性善良是好事,可是过于纯良就是愚蠢,可要知道人心若是恶起来,远比厉鬼可怕千百倍,不然又怎会有江湖险恶一说。希望你能快快成长起来。”
其实天武道人早就知道鬼母的存在形态,遂而故意让张小卒进密室杀鬼母,借此机会磨炼张小卒的心性。张小卒展露出来的善良,既让他满意,又让他担忧。
天武道人屈指,金色符咒在他指尖显现,想要唤醒被鬼话迷了心窍的张小卒,可他突然神色一怔,继而松开指头。
密室里,血池旁,张小卒眉心鬼瞳突然显露出来。
张小卒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眉心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他的大脑。就好似初春的风,尚带着一丝寒冬的冷意,迎面扑打在脸上头上,让人禁不住激灵灵一颤。
清凉之意席过,张小卒的头脑猛然清明,眼前情景瞬间变幻,吓得他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血池里哪有妇人跪地求饶,分明是妇人隆起的肚皮上生出一张婴儿的脸,似哭非哭的声音正从婴儿的嘴巴里发出来。
张小卒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鬼话迷了心窍,知道自己又一次在师父面前丢脸,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金钱剑再不犹豫,猛地刺向婴儿鬼脸。
砰!
然而,当金钱剑即将刺进血池时,空气中突然黑光乍现,一层漆黑的光幕把血池罩了起来,并挡下了金钱剑的攻击。紧接着黑色光幕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符,闪烁着妖异的黑色光芒射向张小卒。
“不好!”天武道人大喝一声,黑色鬼符令他不禁毛骨悚然,因为他早已用神念仔细搜查过鬼母,是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让张小卒进密室的,而此刻竟然凭空冒出黑色鬼符,也就是说这些黑色鬼符能够躲过他的神念搜查,如此厉害的鬼符断不是张小卒能够抵挡的。
吼!吼!
天武道人刚要出手救张小卒,耳边突然炸雷般两声兽吼,竟然是门口的镇宅石狮猛然活了过来,浑身鬼气缭绕,亦有密密麻麻的鬼符在它们身体表面流转,两道蓝色火柱从它们各自嘴里喷出,袭向天武道人。
天武道人心神俱惊,这两尊镇宅石狮可以说一直就在他身旁,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出异样。更可怕的是,石狮嘴里喷出的蓝色火焰可不是牛大娃的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幽冥鬼火。
“找死!”天武道人怒吼着朝两尊黑色石狮拍出一掌,金色手印自他肉掌飞射而出,手印迎风暴长,砰的一声巨响,将蓝色幽冥火连带两尊黑色石狮一同拍进地面。
“咳——咳咳——”大口鲜血从天武道人嘴里咳出,他刚才追进空间裂缝斩杀鬼王,看似说的轻松,实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是强撑着没有在瞎伯几人面前表露出来,而这一掌牵动了他的伤势,使之猛然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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