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号角从来不会等到万事俱备后方才吹响。
边境守备军团组建的第二天,当各旗队中队的军官士兵还在相互熟悉适应的时候一匹从东北方而来的快马倒毙在布拉蒙城防区外围的马车道上。
哨探回来的特遣队发现了腿部被矛头捅穿血都快流干的友军传令兵,将这个即将成为倒路尸的家伙抬了回去。
这是一个从热内堡战区逃出来的传令兵,一个传令兵能成这副模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热内堡已经陷落或是即将陷落。
传令兵苏醒后告急的战况果真如此,热内堡即将沦陷。
布拉蒙城紧张了,驻守城堡的守城郡兵和附近的领主私兵缩进了布拉蒙城,城周得到告警的村堡庄园也都紧闭寨门人人自危。
与缩做一堆闭门自守的布拉蒙当地军队不同,刚刚组建完成还未来的及磨合训练的约纳边境守备军团已经开始进入战斗状态,城内的第一团(威尔斯军团)和城外的第二团(囚徒军团)以及隶属于守备军团中军的各支队伍都开始收拾营帐准备开拔。
整个边境守备军团上千人一片忙碌的时候,中军指挥营帐还没有动作,因为营帐中还在商定最终的行军路线。
军官们就解救即将沦陷的热内堡还是增援防御尚存的瓦隆堡产生了争议。
支持前者的人是看清了热内堡与瓦隆堡互为犄角的防御关系,认为热内堡一旦失陷,瓦隆堡将成为孤城一座,而且敌人很可能会通过热内堡绕道瓦隆堡后方;
支持后者的人是看清了敌我双方的兵力悬殊和战场胜败的可能性,根据那个传令兵濒死前的口述,热内堡已经被近八百施瓦本人围攻,而且人数仍在增加,城内的守军所剩无几,而先前一步赶到的援兵人数太少已经被施瓦本人吃掉。若是救援热内堡,能否守城且不论,恐怕边境守备军团的这不到千人的军队也得搭进去,所以他们力主舍远求近增援瓦隆堡,他们认为只要将攻击瓦隆堡的施瓦本人赶走,稳住了瓦隆堡及附近的防线,有一只恶犬在旁,施瓦本人就不敢大兵犯境。
嘴巴可以随便说,但最终做出决定的是脑袋。
亚特的脑仁很疼,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这种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一千人在时间充裕准备充分的前提下防守两座城堡不算难事,但现在需要他防守的已经不是一两座城堡要塞,而是一整条岌岌可危的边境线。
边防线上四座重镇已经丢了两座,虽然边防线后还有当地的军队,但一座城堡的城门被攻破之后指望每家每户的那扇木柴做的栅栏护卫,恐怕强盗只需轻轻一脚便能踢开。
而施瓦本人之所以还没有派大军从那两处已经沦陷的边城缺口大肆犯境,只是因为北边还有两座城堡没有攻破。
亚特的眼睛不停地在那份地势图上来回扫视,他的右手不停地在腰间配剑剑柄平衡珠的十字纹路上摩挲。
“全军增援瓦隆堡!”亚特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不一定是最正确的,但至少能让手下军官不至于失了方向。
“奥多、安格斯,你们两个带着大家立刻商议增援瓦隆堡的最后作战计划,商议好以后让人到领主大厅叫我。我现在立刻去同约恩子爵商议武备辎重的事情,到了瓦隆堡附近物资运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确定了大方向,剩下的作战计划两位战历丰富的指挥官和一众军官们自然能做得出来,亚特只需要对他们拟订的作战计划稍作修改便能施行,况且作战计划还必须根据战场现状随时调整,现在也无法完全确定。
率领一支千人军队进行战斗,现在最重要、最困难的已经不再是如何作战,而是如何维持战斗的延续。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如何保障军队的辎重线,如何让粮食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作战军队的营地,如何让伤兵撤回后方救治休养,如何保证前线军队作战时不至于身后空无一人。
在这个被动方以守城战为核心的时代“后勤保障”一词绝对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奥多或许能替亚特做一些军队庶务,但有些事情受制于思维和身份的限制,一般人还真做不了。
就比如以奥多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说服约恩子爵放弃城堡的天然庇护,冒着被打被抢的风险派出军队替陷入鏖战的边境守备军团运送粮食辎重。
亚特带着宫廷军务顾问、随军神甫跑到了躲进领主大厅商议城防事务的约恩子爵那儿,整个下午他都在和约恩子爵以及约恩麾下的指挥官们斡旋争论,只为让布拉蒙全郡动员,支持一场护卫东境和布拉蒙城的战斗。
平心而论,布拉蒙已经尽力了,这个原本还算富庶的边境郡境已经被东西两个战场榨干了,他们有限的一点军队和粮食物资都得储存起来准备迎接瓦隆堡破城后施瓦本人接踵而至的刀锋剑刃。
最终,亚特承诺将在半个月之内从自己在南方蒂涅茨郡的男爵领地紧急征调一批百人以上规模的农兵北上布拉蒙城支援防御并以宫廷后续拨付给边境守备军团的粮食物资作押方才说服布拉蒙郡的诸位领主从牙缝里挤出了千人一个月的应急粮草辎重,当然布拉蒙也会抽调军队为作战军队提供辎重运输和兵员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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