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城北医坊的时候,天色已经尽黑。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萨尔特回到货栈调来了五个从军团转入商队的护卫,城北的这间小巷中的医坊此时已经挤满了手持利刃的护卫。
一身黑色麻布外衣的医士正在助理的协助下用锋利的小尖刀给罗恩清理胳膊上碎烂的腐肉,白天情急之中亚特也只是用匕首剜掉了大部分中毒的烂肉,但是若那些已经被毒物浸染的碎肉继续留在罗恩身上,罗恩绝无保住性命的希望。
医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悄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接受包扎的亚特,忍不住问道:“大~大人~您的这种方法真的能行吗?我觉得为了保住这位小伙计的性命,还是锯掉整只胳膊吧,胳膊虽是少一只却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挖掉碎肉解毒的救治方法简直是在异想。”
亚特没有理会这个医士的话,一进门这个老家伙匆匆看了一眼就断定必须给罗恩截肢,否则罗恩必然殒命。
亚特对医士的话表示理解,这也确实是大多数医士最佳的救治选择。可是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壮伙计而言,失去一条胳膊无异于丧命,不到万不得已,亚特绝对不会让人动辄就要拆胳膊卸腿,所以他强令医士用沸水煮透刀具以后再给罗恩一点点割掉中毒的碎肉。
“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一定要将烂肉清理干净排出脓血,敷上我带的草药然后再用煮透烘干的棉布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上帝了。”
医士觉得这些救治的方法简直是异端,但是看着屋中手持刀剑斧锤的精壮护卫,他只得将这些话咽进肚子,丝毫不敢违逆。
医坊昏暗的屋子里,贾法尔一脸震惊地看着亚特指挥医士给罗恩救治,这种救治的方法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在他的家乡这些救人的医术都是习以为常的,只有那些自诩为圣徒的家伙才会在这种事情上迷信宗教的力量。
“亚特—大人~您—真的—不是—圣团骑士?”贾法尔再次提出了疑问。
亚特拍了拍给他包扎的护卫示意可以离开了,待身旁没有其他人后抬头对贾法尔答道:“我的确不是圣团骑士,我曾经是一位圣团军士,参加过圣战。而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曾是一个马穆鲁克骑兵吧?你不用骗我,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
贾法尔索性不再隐藏,低声道:“我—本是-叙利亚-艾米尔的侍卫,主人-被杀,逃到这里-流浪。”
亚特暗自惊喜,原来贾法尔的身份不仅仅是马穆鲁克还是一位军中精锐,怪不得这个家伙战斗力如此强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完成我的这一单雇佣之后。”
贾法尔眉头轻皱,眼中闪出了一丝的失落神色,但是立马又恢复了常态,答道:“角斗场—复仇,再—流浪。”
“那个角斗场管事肯定会防备着你,恐怕你没那么容易复仇,不过这是你应该去做的。”
“嗯~至于流浪的事情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对于你这样一个久经战阵的勇士来说常年与臭虫老鼠们争夺食物实在是一种遗憾,等你完成复仇以后如果你愿意继续跨马驰骋,你可以到南边的蒂涅茨郡来找我,我是蒂涅茨郡的巡境官,你可以去郡城中一家叫做“自由野牛”的旅馆询问我的踪迹。”
亚特十分想招揽这样的勇士,那怕他是曾经的敌人,但是对于这种习惯流浪的人,亚特也不会急于要求人家归入自己的麾下。
贾法尔耸耸肩,答道:“如果—我—活着—会—考虑。”
“好,我会等你。”亚特知道贾法尔不善言辞,便也不再多与他交流,转而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萨尔特带着拉文来到了医坊中。
“查出来没有?是不是我们自己内部出了叛徒。”亚特对两人问道,因为亚特今日的行踪并没有对外人提及,排除了身边几个亲随和管事的嫌疑之后,也就只有商队护卫可能偷听告密。
萨尔特和拉文都把头深深地垂下了。
“是谁?”亚特语气不善。
拉文缓缓抬起头答道:“是商队新招募的一个护卫,今天上午这个杂种说前天在城中一家酒馆丢了东西,告假出去取回来,当时我也没多想便同意了,结果这个杂种一直没有回来。刚才我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问身边的人,他们说那个杂种是奉我的命令出去办事~~”
“大人,都是我的错,我招募护卫的时候没有详加辩识,居然让这个杂种混了进来。我一定要把这个杂种抓回来挖开他的肠肚!”拉文说得咬牙切齿。
萨尔特转头看了一眼拉文,带着责问的语气说道:“那个杂种现在肯定躲了起来,你上哪儿去抓他?我只是担心他会把我们在南边桦树林中的事情抖落出去,那样的话我们就陷入了被动,而且巴泽尔男爵那里~”
亚特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这种事情也难免,你们回去以后对商队护卫再次严加挑选和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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