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随着咣的一声铁门关上,趴在地上的陈心安动了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揉了揉脖子和脑袋,陈心安有些呲牙咧嘴。
这帮王八蛋,还真下手啊!
如果不是他故意躲开了几下狠的,自己脑袋肯定要受到重击!
看了一眼四周,陈心安愣了一下。
这里是监狱吗?
或者,还不如监狱吧?
最起码监舍里面还有床,这里除了地上的杂草,别说床了,连块木板都没有。
狭窄的房间,顶多有家里的厕所差不多大,却睡了十几个人!
而且全都跟他一样,被脱的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
看到有新人进来了,这些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奇的模样,依然闭着眼睛躺着。
睡不着的也目光空洞的看着某处,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只有两个人慢慢的爬了过来,借着昏黄的光线打量着陈心安,然后嗷嗷的叫出声。
“你也进来啊!我还以为你跑了呢!真是老天开眼啊!”
“陈新,你就算能打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们给抓住了?还不是被卖到这里来了?”
陈心安这才认出来,这两个家伙竟然是马秋白和曾海!
也难怪陈心安会第一眼没认出来,因为只不过是两天没见,这两个家伙就双眼深陷,胡子邋遢,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陈心安笑了笑,对两人说道:“你俩怎么也来这里了?”
马秋白没好气的骂道:“全城宵禁戒严,我们能跑到那里去?
被印加警察给抓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陈新,你做的好事!”
曾海也冷笑着说道:“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每天干的那些活,又脏又累,还动不动就被打!
你看我俩身上的伤!
明天,你也会跟我们一样!”
陈心安已经注意到这两人身上的伤了。
全都是用鞭子抽的,或者是烟头给烫的。
两天时间竟然全身都是伤,可见他们经历过怎样的虐待。
陈心安咧嘴一笑,对他们说道:“放心,我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马秋白眼睛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下来。
他没好气的对陈心安说道:“出去?
你想得美!
只要进来这里,就别想出去了!
知道他们用什么来看厂吗?
印加绿装!
全都是荷枪实弹的真正绿装!”
曾海颤声说道:“陈新你再厉害,能跟绿装硬抗?
别看在……
这个地方跟山上不一样的。
除了寝室和车间,其他地方都是要戴手铐脚镣的。
你行动都受到限制了,还怎么跟拿枪的人斗?”
陈心安愣了一下,这还真没想到。
他有些怀疑的对马秋白问道:“你确定那是真正的绿装?”
“这……“马秋白有些犹豫。
旁边躺在地上的一名中年人说道:“是真正的印加绿装。
只不过是这两天才调过来的。
当地的警察和绿装,都跟鼎新有合作关系。
他们互相勾结,沆瀣一气。
可这么明目张胆的,算是头一遭。
反正我来了已经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见。
那些比我待的更久的见没见过,我不知道!”
看了一眼那位中年人,虽然胡子很长,却皮肤苍白,看起来文质彬彬。
马秋白低声说道:“这是东山哥,咱们这一舍的老大。”
陈心安对他问道:“华夏同胞?”
“同胞?”东山哥眼神讥讽的看了陈心安一眼说道:
“老兄,你记住!在这个地方,没有同胞!
外面那些把你骗进来的,有一半都是你同胞!”
陈心安想起了酒吧里的那位女子,没有吭声。
东山哥面无表情的说道:“鼎新厂登记员工三百零八人。
实际员工三千一百多人。
华夏的同胞占了六成。
剩下的都是各国来旅游了,被骗过来,卖身在这里的!
看在你所谓的同胞的份上,奉劝你一句。
既然来到这里,就别想着能轻轻松松活着出去了。
老老实实干活,干到你挣够了赎身的钱,就能活着出去了。”
陈心安好奇问道:“多少钱可以赎身?”
东山哥单单说道:“十万!”
陈心安心想这也不多啊,在这里咬咬牙埋头苦干几年,想赎身不难吧?
按照华夏一些黑作坊来说,再黑也是会发工资的啊。
似乎看出了陈心安的想法,东山哥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么算吧,你在这里一天干的活,这算起来,最多不超过十块钱!”
陈心安一听就傻眼了!
见过黑的,没见过特么这么黑的!
干一天活不超过十块钱,赎身价格十万。
也就是说,每个人要在这里干满二十七年,才能为自己赎身。
看看马秋白和曾海身上的伤,看看眼前这些精神憔悴的室友。
别说二十七年了,能坚持十年就已经成神了!
东山哥淡淡说道:“我在这里一年,见过最长工龄的,是三年半,不到四年。
我是第十批进厂的。
第一批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到了我上一批,是百分之六十。
鼎新厂在印加开了六年,到底死了多少人,恐怕连老板自己都数不清了!
白天你去车间的时候,能看到西墙外面的两座大土山。
那里面埋的,都是死人!
现在第三座土山你也快从墙头上看到它冒尖了。
这六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从这里出去。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被埋进了那两座土山里面,变成一堆白骨了!
老兄,不要指望着出去,也不用指望谁来救你。
这里是印加,是个没有法制没有人性的地方。
官商勾结,你就算真的跑出去了,也会被警察抓住,再送回这里!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听到东山哥的话,马秋白和曾海呜呜的哭起来。
他们经历了两天地狱般的生活,亲眼见到有人因为反抗和逃跑,被活活打死!
原本以为自己绝望了,认命了。
可是听到这番话之后,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东山哥面无表情,其他人也都像是没有听见,无动于衷。
这样的绝望表现,他们也曾经有过,也见过太多,都已经习以为常。
陈心安直接坐在了东山哥的旁边,笑着对他问道:“你对鼎新厂应该很了解了吧?
跟我详细聊聊,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见他还没有死心,东山哥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听这些有什么用?
老老实实在这里认命干活,要不然你连命都保不住,明白吗?”
陈心安微笑着说道:“我说过要带你们出去,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东山哥不耐烦了,冲他骂道:“我说你是不是聋子,听不懂我说什么?
如果有那种可能,还用得着你来带我们出去?我们自己不会跑?
你知不知道,一旦发现那个宿舍有逃跑的,整个宿舍的人都会跟着受罚?
你特么是在害我们大家你知道吗?”
陈心安耸耸肩膀说道:“如果你们都是这种认命服软的态度,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我进来这里,就是要出去的,否则我就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