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着嘴,徐子矜好半天都没合上来。
魏营长家属叫王欣茹,今年三十五岁,有两个孩子。
大的是个女儿,今年九岁。
小的是个儿子,刚六岁。
她没在意徐子矜惊讶的目光,因为她不想装。
她尊重自己的男人,但她真的不爱他。
人人都说她的男人正直、顾家、努力、上进。
她不否认他是个好人,可却不是她想要的丈夫。
“徐老师,谢谢你来看我,我和孩子都很好,你们不必担心。”
“部队领导很关心我们,家里的困难现在全部都帮我们解决了。”
“部队领导已经答应了,会把我安排进团里的军人服务社去上班。”
“孩子将来上学和就业,部队领导说都会照顾。”
王欣茹是有工作的,而且是本市人。
只不过她是纺织厂的女工,工作十分辛苦。
若能安排进军人服务社,待遇和工作量,都会好上很多,还可以照顾家庭。
放下手中的水果、奶粉和麦乳精,心怀疑问的徐子矜回来了。
另外两个,她真不熟悉。
不熟悉的人,你一个家属上门去看望,会有点不自在。
她想等晚上陆寒洲回来,她和他一起去。
还有一个家属她倒是非常熟悉, 那就是马小花。
邱平安牺牲了,其实最可怜的人就是邱晓英与邱晓丽。
不看马小花,但得看她们姐妹两个。
只是邱晓英的情绪过于冷静,冷静得让徐子矜心痛不已,但是她也没办法改变事实。
什么话也没说,只抱了抱她们姐妹……
吃过晚饭后,夫妻俩去看了另外两个副营职干部的家属。
回来的路上,她与陆寒洲说了魏营长家属的事。
陆寒洲淡淡地说道:“不奇怪,他们夫妻关系一直不大好。”
徐子矜好奇了:“不好?怎么啦?”
陆寒洲沉默了一下,轻轻说道:“魏营长这个人,军事技术是很过硬,人品也很好。”
“但是在夫妻感情方面,却没处理好。”
““魏营长是个粗线条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在家里他也实行军事化管理。”
“孩子睡觉前,脱下了衣服要叠得整整齐齐,按照袜子、裤子、上衣的顺序摆放整齐。”
“孩子上床后,脱在床前的鞋子也必须是鞋尖朝外、鞋跟朝里摆放好。”
“说是第二天早上起床,脚一伸就能把鞋子穿好。”
“他每天出早操后,回到家里就检查老婆孩子床上的卫生。”
“被子要是没有叠成豆腐块,他就训人。”
“更过分的是,老婆孩子有什么事要与他说,必须先向他喊报告,他点头同意后才能说。”
“否则,他铁定会狠狠地训人。”
“他在营里当副营长的时候,我就说过他几次,但他一直改不了。”
“部队训练管理方面,他一点毛病都没有,是个负责任的好干部,可在家却不行。”
“但是,人家家里的琐事,我也不好过多干涉。”
“他家属是他奶奶给他订的娃娃亲,他并不是太喜欢,所以夫妻关系很冷。”
万恶的包办婚姻,真是害死人。
怪不得他妻子一点也不悲伤,人家夫妻纯粹就是搭伙过日子,根本没有感情。
徐子矜也终于知道魏营长家属很少出门、也从不与人来往的原因了。
不喜欢就别娶呗!
为了孝顺就委屈妻子,真不是个人。
这个魏营长,徐子矜越来越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妻子又不是他的兵、家又不是他的兵营!
在家里搞这一套,哪个女人会喜欢?
部队的男人,真的是情商堪忧啊。
心情沉重的两人肩并肩默默地往前走。
终于,徐子矜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老公,你们当兵的,人品是没问题的。”
“可是,很多方面,真的要好好学学,就比如对待自己的妻子。”
“军人很辛苦也很崇高。”
“你们在部队很辛苦,但军嫂们在后方也不轻松。”
“特别是那些没随军的家属,更辛苦。”
“她们要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公婆,还要下地干活、回家做家务。”
“这都不算什么,可当孩子或自己有病时,却无人搭把手,陪伴她们的只有孤独和无助。”
“可做了这一切后,如果做男人的还不理解、不心疼,认为是理所当然。”
“那她们也只能慢慢地变成魏营长家属那个样子。”
“所以,军婚不稳,是与实际问题有关,但更与他们男人的关心和疼爱有关。”
“女人嫁人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找苦难吗?”
“生活上得不到帮忙,身体和精神上还没有安慰,那嫁人有何意义?”
“每个女人决定了当军嫂的那一天起,她们都愿意奉献。”
“如果她们的男人爱她、疼她、关心她,就是再苦再累再孤独,我想她们都能坚持的。”
陆寒洲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现实问题的确和自己媳妇说的一样。
部队的人,在部队待久了,学到的都是部队管兵的那一套:硬邦邦、直截了当!
他们忘记了,他们除了是军人之外,还是丈夫、是父亲、是儿子……
他们更忘记了温柔。
伸手搂住自家媳妇的肩膀,陆寒洲轻轻说道:“这个你说得对,部队干部这方面的问题的确不小。”
“等部队安稳下来后,我向首长提议,加强这方面的引导。”
“媳妇,到时候你看能不能就在这附近开一家工厂。”
“这样,那些达不到随军条件的家属,就在你的厂里做事,一个星期也能见上几次。”
“虽然不能天天相守,可总比把她们扔在老家要强很多。”
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真心话,徐子矜以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点点头:“嗯,老公,你是个好领导,知道替手下的人着想。”
“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争取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不是他好,其实首长们都好,只是没这个能力。
陆寒洲深叹一声:“是国家条件还不好,没办法考虑这么多。”
“我也不是什么好领导,只是以己度人。”
“和你分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想你的时候,真的是度日如年。”
“我才和你分开那么点时间就受不了,那那些职位低的干部呢?”
“排长就能结婚了,从排长到副营长,正常晋升的话,至少得六七年。”
“六七年啊,把老婆孩子扔在老家,知道她在受苦、在受罪,却无能为力,是个男人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