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虞锦没动。
从他停在背后,到伸手拍自己,中间没有任何声响。
也就是说,他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着,观察着她。
他在看什么?他想要看到什么?
她慢慢抬脚,朝前方无人的角落走去。
原本属于韩谦豪的点是空的,虞锦咳嗽了一声,继续前行。
黑暗中方向和时间都越来越模糊,她扶着右手墙壁,低着头,能看到墙面与地面相接的水平线。
视线内出现了一双脚。
虞锦把脚步放的很慢很慢,一点点朝那个影子挪动。
她伸出手,拍了那高大黑影的肩膀。
按照正常的规律,没有人的角落只会是最开始韩谦豪所在的位置。
她听到张少磊在后面咳嗽了一声。
似乎第二轮游戏也顺利进行了。
虞锦逐渐感到无聊,在黑暗中听脚步声仿佛睡前数羊,她心底默念着一二三四,失去耐心,困意上涌。
踢踏的脚步声又从背后响起,缓缓靠近。
虞锦一激灵,骤然清醒!
这次按顺序,应该是杨奕经过那个无人的角落,怎么没有听到咳嗽声?!
最开始空出来的那个角落里,多出了一个人?
她面对着墙壁,用余光悄悄打量斜后方。
那里似乎,站着一个瘦长的扭曲的影子。
哒、哒、哒。
均匀的脚步越来越近……
一双染着鲜红色指甲的手伸出来,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一股带着浓重恶意的视线狠狠盯住了她……
走啊,继续走吧……
虞锦迈开步子。
她后面应该是张少磊,张少磊的脚步声不会那样均匀,也不会染红色的指甲。
会是管卿吗?虞锦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他们排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路似乎变短了,她已经看到了前面穿着风衣立起领子的那个黑影。
她走到这处角落里停下来。没有拍影子的肩膀,也没有动。
黑暗的直播间里,一时间只剩她安静的呼吸声。
“怎么了怎么了我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这里有人啊,她怎么不拍?”
——
虞锦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是什么意思?!”
“规则是,走到没有人的角落就咳嗽一声……”
“可她旁边明明站着一个东西……”
“是鬼吗啊啊啊啊啊救命妈妈我害怕!”
——
“喂,你怎么不拍我肩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靠我靠这是鬼在说话吗?!”
“规则不是不许说话吗?!”
“他都是鬼了还管你什么规则不规则的?!”
“你们有没有感觉声音离麦克风有点太近了……”
“退退退退退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距离好像,那东西的嘴巴就凑在她收音器那里说话……”
“虞锦算老子求你了离它远点吧我不想听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
黑暗中,他们看到虞锦朝声音的方向偏了偏脑袋——
“没听清,你说什么?”
“……”
“她疯了啊啊啊啊啊啊!”
“规则说不能说话,她不仅说话,还跟鬼说话……”
“这还能活吗?能活也算破坏规则了吧?还能有贡献度吗?”
“不要啊!我第一次来,灯全送给她了,别搞啊!”
“还我的长明灯!”
“果然不该相信互联网炒作,突然降智?能不能演点好的?”
——
那影子显然没料到她的回应。
虞锦扑哧笑了出来。
“你谁啊?”她继续开口,小嘴停不下来,叭叭的。
“是人吗你就来玩游戏?谁说带你玩了?”
“也没告诉我还得拍鬼的肩膀啊?”
“我可是咳嗽过了,走了。”
狂喷的弹幕再次被问号刷屏。
“哈哈哈哈哈虞姐三连——你谁,是人吗,谁带你玩了?”
“规则好像说的是不能和人说话吧?跟鬼说话怎么能算违反规则呢?你们说对不对呀?”
“是呢是呢,刚才骂我姐的人出来道歉!”
“就走了吗,我还等着再看一次渡鬼呢,吊打一切特效。”
——
虞锦加快脚步向前走。
她赌了一把,那个位置站着的确实是韩谦豪没错,但只有她还记得,韩谦豪早就死在了上次直播里。
她赌这个东西不是人。
现在这个仓库里已经确定出现了两个鬼。
染红指甲的绝对不是管卿,管卿身上带着东西,走起路来会叮当叮当响。
她需要尽快确认剩下的到底是人是鬼。
虞锦又走了两步,骤然停下,不对劲。
她以这么快的速度走,早就应该到下个角落了。
她伸出手,摸索到两面墙壁的夹角。
是空的。
虞锦又咳嗽了一声。
偌大的空间隐约传来咳嗽声的回音。
下一个角落……又一个角落……
没人,还是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她咳得嗓子疼起来。
人呢?
多出几个鬼,虞锦不觉得可怕,但是人都没了……
她透过黑暗去看前进的方向。
那是她上一轮站着等待的位置,那里应该留着一个染鲜红色指甲的鬼。
……
张少磊走不动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游戏也数不清玩了多少轮,他的旧伤隐隐作痛,动作越来越慢,步子越来越小。
又到了一个角落,他喘了口气,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腿一软,跌坐在墙角。
那人犹豫片刻,缓缓离开。
整个仓库里只有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反复回荡。
行走,到达,拍肩膀,下一位继续……
张少磊下意识数着还有多久再次轮到他走。
一个人,两个,三个,四个……
又快到自己了。
他喘着气坐起来,使劲锤了锤刺痛的腿。
他突然反应过来!
已经有很多很多轮,都没有听到咳嗽声了!
……
虞锦也在走,她走到本该有鬼的那两个位置,发现已经空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人消失了,鬼也消失?这么轻易放过她?
如果前面都没有人的话……
那它们,是跟在我身后在走吗?
一直走,走到累死为止,再变成冤魂,加入属于它们的游戏?
她站住了,略一思索,发出冷笑。
“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真的有用吗?”她对着无边的黑暗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