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玄镜术那边的女子说她没有遇到过瓶颈,修为练着练着就上来了之后,凌毅原本都已经没抱希望了。
毕竟在凌毅看来,对方应该也不知道怎么指点他这样高修为的人。结果听到对方这么一说之后,他立刻急忙问道:“什么路?”
“一条你很可能会一去不回的路,所以,你也确定你要去?”对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再次询问道。
“一去不回算什么?没有希望才是让人最绝望的。”凌毅苦笑着应了一声,虽然他不是刻意的,但言语之间那凄凉的感觉,却叫人听了之后感同身受。
所以对方在听到他这话之后,顿时就沉默了。
凌晨的夜空,格外的凄美,时间的流逝也显得异常缓慢。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只有那一阵阵夜风吹过,将凌毅的衣裤给吹的微微摆动,成了这世间唯一还活着的事物。
凌毅没有催促对方,而是在不经意间,想到了小小那张可爱的脸。
只要有希望,不管前方的路多危险,不管自己此去是否还能活着回来,那都不是凌毅所要考虑的事,他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向前,然后拼尽全力就可以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怎样,那不是凌毅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
想到这里,凌毅仿佛又看到了小小微笑的模样,所以他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微弱的弧度,若不是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
而对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也已经权衡好了利弊。
于是她朝着玄镜术,隔空对凌毅说道:“一个星期后,去沪州,你心心念念的突破契机,应该就在那里。”
“沪州?”凌毅疑惑的重复了一句,随即问道:“就不能具体一点吗?沪州那么大,万一错过了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机缘这东西,本就看个人机遇,若是说的太透,人生在世,岂不无趣?”
女人的声音再次清冷传来,跟之前不同的是,这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顽皮。
凌毅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其事的说道:“看得出来,这些年你应该过得很无聊。”
“……”女人没想到凌毅突然间会来这么一句,于是很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凌毅不由得呵呵笑道:“因为你肯定没朋友。”
“我门生遍布天下,你觉得我会没朋友?”女人似乎对凌毅的说法很不满,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凌毅闻言,却是一声冷哼,随即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呵,就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要是朋友,我直播倒立洗头!”
“……!!”
倚靠在船头的风衣女子,听到这话后,神情不由得为之一怔。
先不管凌毅是不是说中了,就说这么多年来,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他凌毅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更何况,凌毅还真给说中了。
她这些年来,虽说指导过很多人,旗下门生也的确遍布天下,可即便如此,她也确确实实没有朋友。
倒不是她不愿意去结交朋友,只是到了她这个境界后,一般人也确实很难跟她成为朋友。
境界和眼界的差距,注定让她只能成为孤家寡人,就像是游魂一样,在这个世上孤独的飘荡着。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光滑湖面,瞬间激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圈向外荡去,看得船尾的黑袍老者脸皮一阵抽搐,身体更是已经做好了随时逃离小舟的准备。
没办法,他自从跟着小姐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此时的她,在黑袍老者看来,就好像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仿佛只要一丁点的声音,就会引发火山喷发,然后将四周的一切都给摧毁一般。
虽然知道小姐修为全无,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轻松御使天道,要是不早做准备,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安全起见,黑袍老者一边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一边冲着那玄镜术厉声呵斥道:“放肆!黄毛小儿,还不赶紧给小姐道歉?”
凌毅知道,这声音的主人,肯定就是那小舟上的那位老仆人。
所以他没有过多计较,而是反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废话,当然不对!我家小姐门生满天下,朋友更是如过江之鲫,随便招招手,便能唤来天下好友呼应,你竟敢质疑我家小姐没朋友?”黑袍老者怒目呵斥道。
这艘小舟已经陪伴他他们好几年了,他可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掉,矫情一点来说,那就是已经有感情了,要是就这么毁了,他还得重新造一艘出来,否则怎么回去?
“那也叫朋友?我说老头,你是不是对朋友有什么误解?”凌毅笑呵呵的说道,听得黑袍老者眼皮子直跳。
也是两者相距甚远,否则黑袍老者非得冲过去,把凌毅的嘴巴给缝上。
你丫的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都不知道这边的湖面激荡成什么样子了。搞不好下一秒湖面就要炸锅了!
你丫的自己闯祸,能不能自己过来收拾烂摊子,让我一个年近百年的老头子独自承担这危险,你礼貌吗?
然而,就在黑袍老者提心吊胆之际,那风衣女子却突然莞尔一笑:“还别说,真被你说中了,我确实没朋友。”
这话一出,仅仅只是一刹,那原本激荡的湖水,立刻就恢复成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明月,就仿佛小舟都飘荡在天空中一般,完全看不到半点湖水的痕迹。
见到小姐没有生气,黑袍老者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都已经湿透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让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远在玄镜术另一头的凌毅,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又或者是,其实他知道,只是他装作不知道罢了,所以并没有把刚刚的玩笑话给当回事,而是试探性的问道:“当真一丁点也不透露?”
“你又不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给你透露?”风衣女子冷冷的反问道,直接把凌毅给呛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你说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呢?人生本就苦短,还花时间去记这些糟心事,不累吗?”凌毅此时就像是一位知心大叔一样,安慰着对方。
可下一秒,他就话锋一转:“所以,你要不要试试忘记仇恨,把沪州的情报统统告诉我?”
“呵呵!”风衣女子冷笑一声,随即拂袖一挥,凌毅辛辛苦苦才勉强搭起来的玄镜术,立刻就支离破碎,再也没法相互联系。
站在望月楼楼顶的凌毅,看着支离破碎的玄镜,不由得哑然失笑,丝毫没有已经得罪了超然存在的觉悟。
在他看来,这世上再超然的存在,都不及小小的绝症恐怖。
所以在小小的绝症治好之前,不管面对任何强者,凌毅都无所畏惧。
而如果对方胆敢阻碍他治好小小,那对方就算是仙帝在世,他也敢去碰一碰。
当然了,凌毅并不觉得玄镜术对面的女子是敌人,相反的,他觉得那女子即便不是朋友,为人也应该不错,否则的话,她完全没必要为自己指明方向。
尽管对方没有说明机缘到底在沪州何处,但能告诉自己去沪州,这已经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至于没有从对方那里弄到具体的机缘地址,凌毅一点也不沮丧。
毕竟机缘这东西,本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若是说的太清楚,搞不好原本会出现在沪州的机缘,也会因此而消散。
所以凌毅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对方显然也知道他只是开玩笑的,所以就直接碎掉玄镜术,懒得再跟他多废话。
而在玄镜术破碎之后,凌毅就望着江面怔怔出神了好一阵,脑海里始终琢磨着这样一个念头----不是要不要去沪州,而是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会在极北以北的湖面上?
按照以前的那两货喜欢偷窥他人打架的尿性,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与九天麟煞虎恶斗的时候在一旁偷看吗,怎么这次等自己打完了才去?
咋地,天寒地北的,你们脚下的那条小舟一时半会儿运不过去?
还是说你们就是故意晚去,以便趁着没人了,再去捡漏?
可那个地方都已经被朱临喻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搜刮了一遍,要是真有好东西,还能轮得到他们?
想了好一会儿,凌毅也没想明白其中的所以然,索性也就不想了,而是纵身一跃,径直朝着跃鹿山的方向飞掠而去。
他要去查一下,那家伙为什么要让他一周之后再去沪州,难道现在去了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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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以北的山巅巨湖里,风衣女子毁去玄镜术后,依旧跟之前一样,倚靠在船头栏杆上,望着湖中明月怔怔出神。
站在船尾划船的老者,跟着也看了好一阵,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这里早就打完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见证新生。”风衣女子不急不缓的说道,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与之前跟凌毅对话时,判若两人。
黑袍老者闻言之后,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这种地方鬼都不来,哪里来的新生?”
风衣女子微微笑了笑,依旧望着前方,却不发一言。
不过很快,这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好像是地震降临一般,让整个湖水都跟着一起疯狂的抖动着。
黑袍老者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那风衣女子却嫣然一笑:“呐,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