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坐在主客位置的人不是李安,如果昨晚没有听过李安这一年的工作情况,如果李安刚才没有将艺考这件事讲的那么透彻。
三个如果哪怕缺少其中一条,李华都不会如此直接的把这个问题点在桌面上。
他是个做买卖的人,做买卖的人怎么能在生意一开始就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因为在他心里,李铮考学这件事不是一笔买卖,是他心目中的另一种盼望。
李华的老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李华三兄弟也出身农村。
兄弟三人争气,从农村闯到小城市,脱下了农民的衣服,一个成为了当地有名的企业家,一个吃上了公饭,娶了城市媳妇,混的最差的也有了自己的小厂子。
在李家村,谁提到李家这三兄弟不竖起大拇指,对于村子里的人,三兄弟已经混出来了,用个不算时髦的词儿,兄弟三人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阶级跨越。
李华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接着就看下一代了。
他期望下一代在他们的基础上,能走的更高更远。
知识改变命运,李华坚信这一点,所以关于家里几个孩子的教育,他已经尽最大能力给予他们最好的条件了。
可事与愿违,整个老李家,目前只有李安考上了正儿八经的本科大学,然而从辈分上来讲,李安是他的弟弟,根子上也是他们这一代人。
偶然听人提起一个算卦的老瞎子,据说十分灵验,他便寻到对方,想给他家里这几个孩子算一算。
老瞎子掐指一算,说他家里风水不好,怕是会影响后人的命数。
李华探策问计,老瞎子说得迁坟,迁他爷爷的坟。
迁坟动土在农村可是大忌,李华回家几日彻夜难眠,这坟迁不得,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可老瞎子的话又无休无止的萦绕在他耳边。
最终不顾老爹和二弟李兴的劝阻,他做了迁坟的决定。
为了下一代,他愿意当这个罪人。
接着便是发动钞能力,联合村主任和村里的德高望重老人一起帮他挨家挨户登门做工作,老母亲的病逝更是让他坚定的要把这个事情办了,哪怕和李学东彻底撕破脸皮。
坟迁了,也到了李铮来到了高二,
李铮去年在学校选了一门乐器,起初他没多想,就寻思孩子学习至之余能再培养个爱好也是件好事。
当时他的想法还是希望李铮好好学习能考个好大学。
可眼见李铮成绩越来越差,他都开始质疑那个老瞎子的话了,结果有一天李福找他告诉他,李铮的萨克斯老师说李铮可以走音乐艺考。
这给李华的想法开了扇新窗,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李安,但是他没着急打电话。
因为李铮的这名萨克斯老师,关老师,有留学经历。
随着李铮随关老师从燕京归来,得知李铮疑似有机会上燕京的音乐学院上学,这让李华喜出望外。
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铮走进音乐学院的大门,李铮归来次日,李华设宴重谢了关老师。
可随后事情的发展却让他疑惑了起来,隔行如隔山,艺考教育他的确不懂,但是处事经验告诉他,关老师这个年轻人并不那么靠谱。
关于孩子考学的具体步骤,什么都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只说让孩子好好练。
孩子好好练对着呢,可至少你得让我们知道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怎么准备,为什么准备,连最后的费用都透明了,这中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于是李华让李福提前走动走动,这事他过年得找李安打听打听了。
同时他也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他帮老李媳妇,也就是她三妈办事的时候,收了老李塞给他的那笔钱。
其实这笔钱他确实不该要。
他比老李结婚早一年,那时家里都穷,他置办新家的家具,有四样是老李主动找木料给他打的,没要他一个子。
结果没过几年,他就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开小车回家过年的大户。
后来李安出生的时候,他给老李包了个五百块的大红包。
那时的五百块确实不少了,那时的他认为自己的人情已经还完了。
于是当老李拎着东西来到他的门前求他办事,他虽然也犹豫过,可还是收下了。
或许是因为穷过,穷怕了,见不得到手的钱从自己手中溜走。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收这笔钱,可谁又能想到三十年沧海桑田,如今又轮到他开口了。
李安,就是李华对李铮的期盼。
尤其这次过年再见到李安,无论从气质、谈吐、工作、以及整个人的状态,从哪个方面,他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也能如此。
再拿李安和电话里的关老师做对比,简直天上地下。
那个满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卖乐器的人,他不想再用了。
要怪只能怪关老师自己,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
如果今天这通关老师能坦白点,李华都会再权衡权衡,毕竟那是燕京,在他看来同样的表演专业,能上燕京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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