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吃肉……”
尼固珠眼巴巴地看着伯夫人。
伯夫人伸手摸了摸尼固珠的额头。
小家伙的反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再起高热,却是犯馋了。
初三开始种痘,就饮食清淡,这都两天半没吃肉了。
可是又怕吃了肉,生胃火。
伯夫人还在犹豫,舒舒跟九阿哥进来。
“额涅……阿玛……肉肉……”
尼固珠扯着嗓子喊人,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九阿哥见她精精神神的,很是高兴,抱了她在怀里,道:“想吃什么肉?跟阿玛说,阿玛给你淘换去?”
“吃大排骨,吃鸡腿,还吃鱼肉片……”
尼固珠激动的点菜。
九阿哥想要点头,想着这几日孩子还要忌口,就望向舒舒。
舒舒看着尼固珠,道:“今天先吃鸡腿,剩下的明后天再吃。”
鸡肉去皮就不油腻了,这两日吃着也无碍。
尼固珠撅着嘴巴,有些不满意,望向伯夫人,道:“玛嬷,早上吃鸡蛋了,明早上也吃,不想单吃鸡腿……”
伯夫人想了想,也就明白舒舒这样选择的用意。
她就道:“那明早的鸡蛋就不吃了。”
尼固珠:“……”
九阿哥看着大姑娘失望的小脸,有些心疼,跟舒舒商量道:“再加个肉松馒头呢?或是烧饼夹焖子……”
多少也带些荤腥。
尼固珠听了,果然生出期待来,眼巴巴地看着舒舒。
舒舒想了想自家的牛奶小馒头一寸见方,烧饼也是棋子大小,就点头道:“行,那就再加个馒头或烧饼……”
本以为尼固珠只是白天退烧,晚上会再起高热,结果竟安安生生的。
伯夫人见了,都觉得惊讶,道:“这算种上了么?反应比人痘轻太多了……”
伯夫人也是熟身,自是经历过种痘过高热的。
只是当时种痘不是栽花法,是水苗法,在鼻子里放入痘苗。
种痘的时间长,成年人高热的时间也久,前后要发烧三、五天才时间,这痘才能发出来。
九阿哥道:“种上了,等到种花的地方掉痂才算种完,种完以后,也要再来一回,看防痘的效果如何。”
伯夫人忍不住双手合十。
舒舒与九阿哥也松了口气。
尼固珠这里就不用操心了。
这一晚,夫妻两个在后罩房守着。
丰生跟阿克丹都起反应了。
丰生烧得厉害,阿克丹的体温也起来。
除了退烧药,舒舒还给两个儿子物理降温。
折腾了一晚上,丰生的高热退下去,阿克丹却依旧烧着。
舒舒拉着阿克丹的手,心里担心的不行。
好孩子持续高烧都危险,更别说阿克丹是多胎早产儿中比较弱的那个,本就肺弱。
“乖乖,额涅在呢,好好睡……”
因高热,阿克丹昏迷中也不踏实,眉头皱着。
舒舒就上炕,将阿克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
阿克丹闻到熟悉的味道,眉头这才舒展开。
九阿哥正拿着帕子,蘸了酒精擦阿克丹的手心脚心。
穿着衣裳时还不显,这光手光脚的,就能看出阿克丹的消瘦。
肋骨都一条一条的,看着比皮包骨好不了多少。
九阿哥后悔了,跟舒舒道:“这肉膘没养起来,生病了更遭罪,早知道就该油渣拌饭,先将肉膘养起来。”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
那不是养膘,那是催肥。
就算养出来也是虚胖。
她跟九阿哥道:“转年孩子们就四岁了,爷带着跑步吧……”
九阿哥点头道:“好,弓箭爷也给他们开蒙。”
夫妻说了这一句,就熄了声。
门口有动静,齐嬷嬷进来,小声道:“大阿哥醒了,找福晋跟贝勒爷呢……”
再懂事的孩子,病中也脆弱。
丰生本在父母的陪伴中睡过去,醒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没有哭闹,却是默默掉眼泪,也叫人不忍,齐嬷嬷才过来找人。
舒舒抱着阿克丹走不开,九阿哥就去了东稍间陪丰生。
等到将丰生哄睡了,九阿哥蹑手蹑脚地回来。
这一晚上,孩子们睡了又醒。
舒舒跟九阿哥也是东西屋的腾挪,一晚上没有合眼。
幸好是夫妻两个,要不然的话,还真是分身乏术。
等到次日,阿克丹从高烧转为低烧,舒舒也歪在炕上,睁眼皮都费劲。
阿克丹见状,就拍着舒舒的胳膊,哑着嗓子道:“额涅,睡觉,好好睡……”
舒舒点点头,也没有回房,直接就在阿克丹屋里补了一觉……
*
皇宫,南书房。
三阿哥拿着个排单,递给五阿哥与七阿哥道:“这是太医院报上来的,急需儿医的人家……”
五阿哥也不接道:“太医院总共才几个人?既是人手紧缺,就找外头的大夫啊,内城没有,就去南城淘换,南城没有,去保定,干等着有什么用?”
七阿哥垂下眼,也没有接茬的意思。
三阿哥看着五阿哥道:“要不要去老九跟老十府上问问?他们两家不是初三种痘么?今儿都初六了……”
五阿哥立时瞪大眼睛,看着三阿哥道:“三哥您什么意思?谁家种痘只用三、四天就好了的,就算顺利也要两旬左右,您这是为了卖好宗亲,拿兄弟侄儿开刀?”
三阿哥忙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五阿哥气鼓鼓道:“那您什么意思?昨儿您不是还安排太医去海淀了么?想要卖好旁人,您抽那边的!”
三阿哥见五阿哥这混不吝的劲儿,也有些恼,道:“海淀那是我一家用的么?安排人在那边值守,你跟老七家就不用了?”
五阿哥轻哼一声,道:“旁人排上了就排上了,排不上是先来后到的缘故,您跟着操心什么?我就不信,谁真敢去老九跟老十府上要人……”
这满城上下的,除了皇子,谁还能金贵过皇孙去?
更不要说,两府那四个孩子不是寻常的皇孙,还有两家的嫡长子在。
三阿哥闭上嘴巴。
他是想要示好宗亲,可是也没有不顾兄弟侄儿的意思。
就是想着,太医也不必非守着一家,轮着来。
七阿哥抿着嘴。
他昨晚出城,去了一趟海淀,跟七福晋商量过了。
贝勒府的几个孩子,确实不适合种痘,就只能严防。
他想到了四贝勒府那边。
四福晋没有出城避痘,瞧着样子,也是准备在府里种痘的,只是太医院这边痘医都没了,太医只有一个,是留宫的,谁也不敢轻动。
宫里还有十七阿哥、十八阿哥与二十阿哥三个孩子……
*
四贝勒府,正房。
四福晋正跟谢嬷嬷、傅鼐说话。
傅鼐跑了一天太医院,跑了一天南城,都没有请到人。
“福晋,就算请到痘医,也没有新痘苗……”
傅鼐很是无力,道:“这几日临时种痘的宗室多了不少,最后的两份新痘苗,就五爷拿走了,只剩下早年的熟苗。”
四福晋听着,只觉得浑身乏力。
她想念四阿哥了。
若是四阿哥在京城,不会这样束手无策。
谁也没有想到会蔓延的这样快。
不过几日工夫,这北官房前后的人家,都有人挂白。
这会儿工夫,外头就有人进来禀,道:“福晋,九贝勒府的何玉柱来了,要见福晋……”
四福晋点头道:“叫进来吧……”
她也不意外为什么来的是何玉柱,而不是舒舒身边的丫头或嬷嬷。
贝勒府封了,内宅的人也出不来,方便出入传话的也只有前院的人了。
“见过四福晋,我们主子打发奴才过来问问,这边小阿哥是不是择了初八种痘,痘苗跟痘医都预备齐全了吗?若是齐全了就罢了,要是不凑数,您只管吩咐,我们爷安排人过来。”
何玉柱道。
四福晋听着,生出期待来,道:“丰生他们几个种痘顺利?九爷手上还有痘苗?”
何玉柱道:“大格格初四晚上见喜,大阿哥与二阿哥是昨晚上见喜,我们福爷初一去太医院领痘苗时,多领了两份备用。”
每一份痘苗可种四回。
自家小主子都见喜,富裕的痘苗不止两份。
不过这边也只有两个小阿哥种痘,匀出两份尽够了。
四福晋带出惊喜来,道:“正缺,痘苗也好,痘医也好,都要。”
何玉柱道:“那奴才就回去给主子传话。”
四福晋叫人包了双份茶封给何玉柱。
等到傅鼐亲自送了何玉柱出去,四福晋才跟谢嬷嬷道:“谢天谢地,本还以为这回种不成了……”
种不成,也不能去海淀避痘。
三阿哥昨天已经打发人过来传话,提及南二所被占用之事。
海淀出了痘人,她们想要避痘,也能另外寻地方。
谢嬷嬷道:“也是善因善果,平日里四爷跟福晋就肯照顾弟弟跟妯娌,九爷跟九福晋都是大方人,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四福晋想了想,道:“他们两口子,虽素来大方,从不肯白占人便宜,可也不是主动揽事儿的人,这回一再帮这边,不是因我的缘故,是因为爷之前提出要照顾侄儿侄女种痘。”
本是四阿哥好心帮着弟弟弟妹,结果就是嘴上提了一句,正经忙还没有帮呢,那边就领了情,开始帮着他们。
说是善因善果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