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山,大雪飘飞,小曲儿和小宝瓶在前院打闹,偶尔拿着小人参精小红的小辫子取乐,三人在雪地里留下一行一行的雪痕,嘻嘻哈哈的声音回响在山涧瀑布的悬崖彼岸。
僻静的后院,一树梅花在院角凌寒盛开,雪落梅花枝头,枝头挑落轩窗,一窗之隔的屋内,一塘火温暖木屋,墙角的小木虎上挂着小宝瓶的小药箱,风吹来的时候,微微晃动。
休沐两天后的顾余生换了一身旧袍,肩上披着当年莫晚云缝制的雪帔,他的手上握着一本旧册,里面镌刻着古老的类符文字,后面有一段一段的长短注释。
这一本册子,正是前几天龙雨先生所赠,里面的内容,正是当年顾白留给顾余生的那一块龟壳上的文字,册子中的类符文字,绝大多数都被龙雨先生破解,并详尽的释义出来。
册子中一共记载了三千多个字,可谓耗尽了龙雨先生的心血,不过虽然龙雨先生注释了这些文字,但文字的来历,他也在册子中明确指出,并不知晓,而且后面有三百多个字,他穷尽一生经历,都未能认出,算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傍晚时分,顾余生放下手上册子,又取出两块龟壳出来,凝观上面的文字,用一张新的皮革将上面的字翻译过来。
两张龟壳上的文字并不连贯,加起来有几十个字,但巧合的是,两片龟壳上的纹路翻译成字,字里行间有两个相同的词——
“天墓?”
顾余生放下手上的两张龟壳,凝望着渐暗的天空,眼眸渐渐变得深邃,小玄界的天,他已经看了很多年,自从知道天空是虚假的之后,顾余生每一次看天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讽刺。
对于神明来说,小玄界的众生皆如蝼蚁,何以值得欺骗?
可【天墓】二字,给予顾余生太大太大的震撼。
这一夜。
顾余生临窗眺望夜色下的他天空,这一看,就是一夜。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宝瓶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摘一朵墙角的梅花系在发梢上,走来看望顾余生,隔着一窗,宝瓶小小的身体落在院子落满霜雪的桃树上。
“宝瓶,没什么,这些日子,若有紧急的事情,你可以去请教方先生,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个人冷静的思考一下。”
“嗯。”
宝瓶乖巧的从桃树上跳下来,没有再打扰顾余生。
顾余生凝望着渐明的天,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出现青萍之巅,随后于霜雪飘飞之中,朝着下方的深渊纵身跳下去。
耳畔立时传来呼呼的声音,顾余生并没有催动灵力控制身体,而是任由身体一点点的坠落,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顾余生仿佛看见青萍山下那一条从深山延伸出来的浣溪溪河。
也看见两侧悬崖中间的深谷,心中那一种莫名的跳动与恐惧,也越来越清晰。
“天墓……藏在深谷里的未知……上界神明遮天蔽日,小玄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顾余生的头朝下,恐怖的速度让他渐渐失去六感,仿佛越往下坠,就越近未知的真相,种种画面在他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十字路口的灰暗世界,青萍山深处无法转世的灵魂,甚至连小夫子那样强大的存在,都迷失在青萍山深处……
驮伏青萍山的龟仙人,还有洗心湖驮伏敬亭山的另外一只沧海巨龟……
大荒的界碑,大荒秘境,狐族莫名的诅咒,消失的道宗,还有眠月古井……
深山里的石像,大荒秘境里的古战船,青萍山外的迷失之海,夫子其他知其名却从未现身的弟子们。
各种纷乱的信息涌入脑海。
在某个光影模糊之间,他好似抓到了一丝丝线索,却又好似有更多的谜团出现在大脑。
坠落的身体,离深渊越近,心中的恐惧和心跳,也越来越强烈。
可就在某个瞬间,顾余生只觉眼前的世界泛起涟漪,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从坠落状态中摄取到另外一个世界。
“顾小友,何以用这种方式来见?”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道身影也渐渐变得清晰,正是龟仙人,眼前的世界,似乎是龟仙人凝聚的特殊洞天世界。
“上次见到前辈,是缘分,前辈并未告知我如何相见,晚辈只能赌命碰一碰运气了。”
顾余生拱手相见,编了一个谎话,将内心的真实隐藏起来,其实他就是在赌,赌青萍山藏着的秘密,这位龟仙人一定知晓一些隐秘。
既然以这种方式见到了对方,顾余生对自己的猜测更进一步,但顾余生无法更进一步,因为他不知道眼前的龟仙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实力,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乌龟,光是在时间长河里游历,都足够算得上是世间的智者了。
顾余生可以耍一个小心机,但不能耍太多心机,而且顾余生刚才被摄取到此方洞天时,感觉到空间的移转并非是从现实到另外一个洞天,倒更像是从一个位面进入到另外一个幻境。
换句话说,他以前认为的像驮伏敬亭山的拓跋天,以及眼前的元磁老祖,未必就是沧海神龟的全部意识,或许只是他凝练出来的一缕分魂,或者说,一缕人间意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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