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成为冰雕的顾余生眼皮眨了眨,思亲的泪水刚滚出就与冰雕融合在一起。
刺骨的寒风吹进眼眸。
时间的流萤在顾余生的神海迅速淡去,那些流萤似乎蕴藏着过去,现在,未来,可他根本留不住——就像是他即便在光阴长河里寻找岁月,也无法唤回失去的父亲,母亲。
“呵,时间法则,至尊为王……谁要这种东西。”
顾余生的内心何其悲凉,有些时候,他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执掌时间,可以回到过去,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可历经刚才的事,他懂了,无论他逆流时光回到数十万年,其实也只不过是他于时间长河之中触及了一滴水而已,现实如沧海,时间的洪流,非人力可以抗衡。
失去了的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
冰雕猝然碎裂。
顾余生从冰雕中走出来,他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铜镜拾在手上,铜镜里映照出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头发,唯独照不出他父亲的模样,那些镌刻在心间的东西,仿佛是永恒。
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寂,茫茫站立在雪山高地,他以为手中握着的是年少时就失去的父爱母爱,可铜镜捂在胸膛,心口一片冰凉。
当铜镜渐渐有了温度,镜面上古老的符文也开始渐渐明亮,恍惚间,顾余生看见一个婴儿般的影子从铜镜里爬出来一下钻进他的眉心,顾余生只觉大脑一片清明,圣人戒尺修复的魂桥之畔,一缕先天魂光渐渐附着在上面,一点点地将斩断的魂桥重新连接。
顾余生感受到魂桥修复后,灵魂与肉身的契合如同一块残缺的玉终于弥合,更如那一把曾经断过的木剑被修复,本命瓶内的天魂,地魂和人魂呈现不同的魂光形态,与魂桥牵搭在一起,三色如虹。
灵魂世界一片奇景。
但顾余生更期待的,是能够再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可这种奇迹并没有出现,此刻,顾余生如同一个孩童,他站在河这一方,父亲在河的那一方,魂桥之下的裂渊就是一条河,他需要自己趟过去。
父爱多默。
也许当年青云门的最后一回头,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思绪压在心底。
无论当年魂桥是如何断裂的。
但如今都已回来了。
或许这也是成长的奖励,父亲的认可吧。
只是自己的天魂,依旧与地魂和人魂不同,仿佛是用什么特别的东西塑出来的魂魄。
就当顾余生神识准备完全退出神海世界之时,一道莫名的气息陡然从裂渊深处涌现,被他封印在镇魔碑上挣扎未炼化的黄龙,荒兽,火蟾,火魈四大上古奇兽同时惊啸,正在试图冲破镇魔碑封印的它们同时感应到什么,竟不约而同地从镇魔碑的魂链之中钻进了镇魔碑内藏匿起来。
“是什么?”
顾余生灵魂也不由地颤抖,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他虽然知道自己的魂桥之下封印着什么未知的存在,但过去他丝毫不以为意,毕竟当初的魔帝残魂也曾躲在里面,后来也被他驱逐出去了。
但现在,他的魂桥被修复,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匿在魂桥裂渊深处并从沉睡中醒来。
墨黑的裂渊,一只幽幽眼芒逐渐浮现,如一盏夤黄的灯,精神世界流萤的气息如同风压般形成两个反漩,当顾余生看向那一只眼时,它就像一只荒古神兽俯瞰蝼蚁,从那一只苏醒的独眼之中,顾余生感受到最绝望,最恐怖,最害怕的情绪。
他的肉身被定格,完全无法自主掌控。
他的本命瓶在那涟漪黑风之中被吹得哑哑瓷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明镜台内的九层道塔闪烁着晦暗之光,菩提道树婆娑作响,整个精神世界好似出现了一只恐怖之兽,将要肆虐和破坏,就如同现实世界要泯灭一样可怕。
“我的身体内,为什么会有这种存在?”
顾余生头皮发麻,本能的畏惧,让他灵魂躯体后退,可他养的心剑犹自发出铮铮然之芒,试图庇护它的主人。
“我不能后退!”
顾余生在心间大吼一声,身为背剑人,剑都没有感觉到恐惧,自己怎能后退?
铮!
心剑悬竖在身前,被顾余生伸手握住。
剑由心而发,朝那一只神秘的眼睛刺去,神魂聚集的剑束好像驰骋了三万里,它不断地流转着诸多剑道神通,包含儒道佛等等诸多玄妙,随着顾余生的意志坚定,他的神海世界,一块方正的玉玺骤然变得明亮,一片堂皇神圣的金色洒向神海世界,隐约间有八个上古大字涌现,同一时间,镇魔碑上的龙图八字也与之呼应。
整个精神世界,各种异象骤然涌现,如星辰移转般浮动。
轰!
一道闪电突兀间撕碎蛮荒世界,多维交替的白昼黑夜如海市蜃楼般浮动,大世的神秘面纱在这一刻被撕开一条口子:神秘沧海神龟驮山,未名之山万丈石雕无头,滚滚黄沙白骨万里,玉阕仙宫浮动空岛……
这一刻,无论是小玄界,玄界,蛮荒世界,眠月大陆,四极仙域,魔界,灵界,妖界的天空,都好似连接在一起,所有的生灵都能看见这天地奇景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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