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错误的手段获得的结果,是无法令人得到幸福的。
那么至少,在遵从现有的规则的情况下,在遵循正当的手段的情况下,也许改变仍有可能存在。
无数次,在睡梦中,刀刃父亲身体的触感鲜明得仿如昨日。鼻间是铁锈的味道,梦中的朱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醒来的时候,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这样的夜晚日后还会有许多。
鲁鲁修带着娜娜莉离开了,他们将要去往何处,枢木朱雀并不知道。但是至少,在现在这个属于布里塔尼亚殖民地的日本,只要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就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吧。
朱雀看着自己的朋友……或者该说是,初恋,离去,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
然后再次垂下头颅。
枢木朱雀如他所望地消失了,变成了枢木一等兵。
军队的生活像他期望的那样将属于枢木朱雀的心灵和埋葬了。埋在这具躯壳的深处,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天日。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朱雀适应了这副新的身份、新的人生。
他每天第一个起来晨练,从未有一次迟到或缺席。一开始,他们都笑话他,说一个十一区居民,也不可纳为士,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明明是日本之子,为什么会加入布里塔尼亚军队?为什么要为敌方卖命呢?
对于这些声音,朱雀早就学会了置之不顾。不,这么说也并不全对。因为这些话语正是鞭策他的动力。时刻提醒他自己的身份,提醒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恶意令他感到安心。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抠木朱雀重复着这样枯燥却令人安心的日子时,一些军队里的帝**人竟然想要亲近他、了解他。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纯血派大家都是日子人,尤其是驻扎在樱花国的驻军,远离家乡难免把这片陌生的土地当成第二故乡。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枢木一等兵除了在回答长官的提问和同僚的疑惑时,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也椿参与士兵们的业余活动。他总是一个人,朱雀也以为这样的生活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那天却有几个人约他出去吃饭,虽然朱雀百般推却,还是被生拉拽了过去。
“什么嘛!枢木你偶尔也要和大家一起聚聚啊!”
他们说笑着,几个人趁着长官不在偷偷潜出了军区,钻进附近的一家小脏馆子。“枢木可是曾经的大少爷,这种破地方待不习惯吧?”
一人哈哈大笑着拍着朱雀的肩膀。“不……我……”然而还未等朱雀辩解,烤的香气就勾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他们大口吃着,喝着酒。“枢木是不是还未成年?”“有什么!啤酒而已!”冰聊酒液灌下肚去,抚平渴的同时勾起了些微的躁动。士兵们聊起训练,聊起家人和生活,聊起远方的恋人。朱雀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可能是许多年以来的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枢木你呢?”一人问他,“有没有意中人呀?”
“诶……?”猝不及防被问到的朱雀意外地呛了一口酒。
“我……没有。”
“哼哼含看这个样子,估计是有了。”
另一人揽住朱雀的肩膀,“来说说呀,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看?”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紫色的眼睛、柔顺的黑发。已经七年没有见到了吧?不知道现在那位加奈子小姐如今怎么样呢?
想到这些朱雀沉默地看向了自己的杯子,举起来喝下一口。
“嘿!看来是个美人。”
“你牢军,她没反对吗?”
“我只是单相思而已。”
想起羞耻的记忆,借着酒精在脸上烧起的热度,朱雀喃喃道。
“哈哈哈!果然!我就说——枢拟小子看起来像个怪物一样,但其实也是个普通的人嘛!”
“哈哈……”
夜深了,几个士兵借着夜晚温热的风唱起了歌,歌中诉说着思念和期许。朱雀坐在这样一群年轻人中间,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居然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东西。
所有士兵们像来时一样偷偷回到宿舍,约好了下次还要再来。
那天晚上,在睡梦中,朱雀梦到了自己儿时的玩伴。
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曾经的男孩已经成了高挑的少年,那双紫色的眼中有温柔的光。
鲁鲁修……
然而画面一转,血色染上了少年的膛,鲁鲁修的眼睛控诉地看着朱雀,张开的口中是未能琐的指责,朱雀手中是那把短剑,尖锐的刀锋轻易地插穿了少年膛,温暖的血液涌出,将朱雀包裹起来。
不要……不要!
惊醒的时分,朱雀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汗水浸,他喘着气,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铺上。
这份在罪恶和压抑的岁月中逐渐变得扭曲,这是他黑暗的内心。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将昨夜那些许的期盼再次埋葬。
没错,他只是枢木一等兵。枢木朱雀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一个必须被封印的、可怕的怪物。终有一天,他会亲手将那只怪物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