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本地的烟囱清扫夫甘菲尔先生游荡到了这边,他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何支付欠下的若房租,原因无他房东已变得相当不耐烦了。甘菲尔的算盘敲得再精,也凑不齐所需要的整整五法郎这个庞大的数目。这一道算术难题真是逼得他走投无路,他手里拿着一根短,轮番地敲敲自己的脑门,又气愤地抽打一下他的驴出气。
“只会吃料的没用东西。”
经过济贫工厂时,他的眼睛攫住了门上的告示。以至于都忘了牵上自己那头毛驴。
“呜——唔。”甘菲尔先生冲着驴子发话了示意停下。
驴子这会儿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它可能正在寻思,把小车上的两袋烟灰卸下来以后,是不是可以捞到一两棵白菜帮子作为犒赏,因此它没有听见这道命令,依然磨蹭地往前走。
“这笨蛋……”
甘菲尔先生咆哮起来,冲着驴子的脑袋就是一通臭骂,重点针对它的眼睛。他赶上前去,照着驴脑袋就是一下,幸亏是头驴,换上其他畜生肯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接着,甘菲尔先生抓住头狠命一拧,客客气气地提醒它不要自作主张,这才让它掉过头来。
甘菲尔先生随后又在驴头上来了一下,要它老老实实呆着,等他回来再说。把这一切搞定了,他便走到大门口,读起那份招贴。
就在这时麻绳厂老板倒背着双手站在门边,他刚刚在会议室里抒发了一番意味深长的感想。
他先已目睹了甘菲尔与驴之间发生的这一场小小的纠纷,又见那家伙走上前来看告示,不,冶然自得地微笑起来,他一眼就看这家伙正是刘宣这种桀骜不驯的异邦人所需要的那一类主人。
甘菲尔先生将这份文件细细看了一遍,也在微笑:五英镑,不多不少,正好够自己的房租。至于随这笔钱搭配的那个孩子,甘菲尔先生知道济贫院的伙食标准,料定他将是一件合适的小行头;正好给自己清扫烟囱的工作打下手。
为此,老烟囱工又将告示从头到尾,逐字看了一遍。然后,他碰了碰自己的旧帽子,算是行礼,与麻绳厂老板攀谈起来。
“先生,这地方是不是有个小孩想学一门手艺?”甘菲尔先生说。
“是啊,朋友,”老板面带微笑地说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假若阁下乐意他学一门轻巧手艺的话,扫烟囱倒是一个满受人尊敬的行当,”甘菲尔说,“我正好缺个徒弟,我想要他。”
“进来吧。”老板说。
甘菲尔在后边耽搁了一下,他照着驴头又是一巴掌,外带着又使劲拽了一下缰绳,告诫它不得擅自走开,这才跟着老板进去。
听甘菲尔重说了一下他的心愿之后,老板说道:“扫烟囱,这可是一种脏活啊。”
“以前就有小孩子闷死在烟囱里的。”甘菲尔说道。
“那是要叫他们下来,可还没点火,就把稻草弄了,”甘菲尔说道,“那就尽冒烟不起火。
要催小孩子下来,五花八门的烟根本不顶事,只会把他熏睡过去他正巴不得呢。这小鬼头,犟得要死,懒得要死,还总替人出头,先生们,再没有比扫烟囱更适合这个家伙的了,反正他又没有Geass能力,没大用,我们还能赚笔钱。”
“哈哈哈……很有趣。”
众多理事似乎叫麻绳厂老板这一番辩解逗得乐不可支。随即理事们凑到一块儿,磋商了片刻,嗓门压得很低很低,老烟囱工单单听到几句,“节省开支”,“账面上看得过去”“不能让VV大人知道”之类的。
密谈总算停了下来,理事们回到各自的座位,又变得庄重严肃起来,麻绳厂老板说道:“我们考虑了你的申请,我们不予采纳。”
“绝对不行。”麻绳厂老板说。
“坚决不同意。”其他的理事接上来说。有人说已经有三四个学徒被甘菲尔先生的老拳送了命,这让他就背上了“屠夫”这么个的恶名。
“说的真好听,那些孩子还不都是从你们这里领来的。”
老烟囱工一边暗自吐槽,一边谄媚的点头哈腰,理事会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他们可能认为这件题外的事会影响正在进行的交易。
果真如此的话,这和他们办事的一贯作风差得也太远了。尽管如此,他倒也并不特别希望重提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双手将帽子扭过去倒过来,从会议桌前等待着。
“那先生们,你们是不想把他交给我喽,先生们?”甘菲尔先生在门边停了下来,问道。
“是的,”麻绳厂老板回答,“最低限度,鉴于这是一种脏活,我们认为必须降低补贴标准。”
甘菲尔先生脸色豁然开朗,他一个箭步回到桌前,说道:
“给多少,先生们?说啊。别对一个穷人孩子太狠心了吧。你们给多少?很多钱都行啊。”
“我应该说,最多只能给你三法郎十生丁。”麻绳厂老板说道,仿佛怕不明白,为此还特意补充道,“那十个生丁是多给的。”。
“嗨先生们”甘菲尔说道,“就给四法郎钱啦,先生们。只消区区四法郎,你们就永久跟他了结?”
“三法郎十生丁。”没想到富有的麻绳厂老板这次却毫不松口。
“得得我还个价,先生们,”甘菲尔急了,“三法郎十五生丁。”
麻绳厂老板答得斩钉截铁:“一个子儿也不多给。”
“你们是在要我的命啊,先生们就不能多点吗?”甘菲尔犹豫起来。
“呸呸。胡说。”听了这话麻绳厂老板气愤地说道。
“就是一个子儿不补贴,谁拿到他也算拣了便宜了,你这个蠢家伙赶紧带他走。这孩子对你再合适不过了。他时时都离不开子,这对他大有好处,而且管饭也花钱并不多,这孩子打出世还没喂饱过。吃的不比驴子少多了吗?哈哈哈!”
甘菲尔先生目光诡谲地看了一眼围坐在桌子跟前的理事们,发觉一张张面孔都挂着笑容,自己脸上也渐渐绽开了一丝微笑。买卖谈成了。麻绳厂老板立刻将刘宣和有关合同转呈本地法院办理手续。
为了贯彻这一决定,小刘宣解除了闭,又一次奉命穿上了一件净衬衫,弄得他莫名其妙,他刚完成这一项非同寻常的运动,地上又扔了一个碗,里面一碗粥,外加二分之一盎司的节日面包。
“看来有打算把我送人了。”
看到这么丰盛无比的晚餐,刘宣顿时明白自己又要被送人了,无他因为上次自己被从收容所送到这就是这个标配。不过这一次刘宣没有哭也没有喊,他明白这些都好毫无价值,既来之则安之,随即他用手抓起面包大嚼大吞起来。